“铿!”
叶溪闻被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靳迟。
男人面色深重,手中长刀皎皎。
“怎么了?”
靳迟摇了下头。
叶溪闻有点迟疑地看了一圈,没发现不对,搬来凳子和茶水请靳迟坐下。
“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靳迟望着那浮浮沉沉的叶片,很平静道:“如果是想加入异能者编队,可以。”
叶溪闻被他打得措手不及,呐呐片刻,“关默都跟你说了?”
“嗯。”
……这意思就是,连他在医院里打听靳迟过去的事情,关默也都交代了。
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关默明显跟靳迟更为熟悉。
“那——”叶溪闻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直视着靳迟,直入主题问:“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
靳迟被打懵了。
他匆忙进来,连心理准备都没做好,只是本能地回忆了一下挖墙脚守则,想着不管叶溪闻说什么,那都尽可能答应……
但是,守则里也没说,当叶溪闻开始关心他时要怎么整啊?
怎么就开始关心他了?
……等等,关心?
这两个字被摘出来的瞬间,就连还被长刀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伴生物都情绪激动地挣扎起来。
不消刻意通感,靳迟都能感受到它们现在在渴望什么。
他面色更沉,连带着对自己都有点恼怒——不就是关心你一句,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
这种想法,也太过分、太冒犯……
他正忙着跟自己的伴生物较劲,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叶溪闻见他没在第一时间回话,表情便稍微暗淡了点。
“还有,在临城时的那件事,”
更准确地来说,是“那场实验”。
尽管这两年每天辗转反侧,扰得他不能安寝,可当话在唇边时,叶溪闻还是发现,自己有些难以启齿,“……对不起。”
靳迟停了。
他皱起眉,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这次更是冷得要掉渣了。
“为什么道歉?”他问:“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没有。”话已经出口,叶溪闻分外坦荡,“是我自己一直想说,但没机会,或者说是没勇气说的——那场实验一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当时纪宏向他百般保证,说最近异种进化,这些受伤的异能者不过是运气不好,被伤得过重而已。
直到后来某次,他无意间误入了白塔地下室。
他才终于明白,这些异能者身上奇怪的伤,为什么会那样像是由同类所造成的。
“但我太软弱了,也太无能了。”
他所能做的唯一努力,不过是拒绝配合白塔的任何要求。
可当外出执行任务的异能者伤重倒在他面前时,他也无法见死不救。
不够坚定的反抗,只是笑话。
在那段时间里,叶溪闻自己都觉得自己假惺惺得可笑。
“其实,听到你叛逃的消息时,我很开心。”
叶溪闻说着,像是回忆起了当年般,有细碎的光落进那双漂亮的眼眸。
于是,他便笑盈盈抬起脸,望向靳迟时,眼睛是亮晶晶的。
“这些年,我一直很担心你。”
“也很高兴,还能再见到你。”
靳迟手一抖,白玉茶杯无声息在他手里被捏成了粉碎。
温热的茶水落进掌心,又在无知觉中被吸收殆尽。
连茶叶梗都没放过。
然后,在他身后影子中,从未喝过茶的触手摇了两下,啪一声,无意识地把凳子腿绞碎了一角,这才晕乎乎隐去了。
总之,靳迟在这种坦荡的注视下,清楚地意识到——
他、完、蛋、了!
呼吸都停了几秒,靳迟直接缴械投降、丢盔弃甲,交代了个彻底。
“没,当时实验进行到一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莫名其妙跑出来了……路上没跟临城基地的人碰到过。”
——嗯,其实离开临城基地前,他曾尝试过去找叶溪闻。
但那时候神智不清,狼狈而跌跌撞撞走到白塔前,才发现纪宏正在那里等他,目光嘲讽而满是怜悯。
而现在,靳迟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将人留在自己这里了,而且还恰巧是叶溪闻和纪宏分手的大好时机。
就算靳迟再蠢,现在也不可能主动去提叶溪闻那位前男友!
笑话,万一让叶溪闻想起来了,那他去哪儿哭?
“明城,也还行吧,没怎么费功夫,应该没什么高级异种,清理起来没费什么功夫。当时好像是头有点晕,不太清醒,等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一堆人围着我非要道谢。”
“不知道啊,总之莫名其妙就说要建基地,我才没兴趣,本来想走,结果被小孩抱着腿哭,真烦……”
靳迟心不在焉地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就凝在叶溪闻脸上,盯着那亮晶晶的眼看上几秒,又惊醒想起自己这样太没礼貌,努力移开目光后,过了两三秒,又没忍住转回去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