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谢自先感慨,“她以前的身份,其实搞宣传也挺有用的,谁知道她怎么想的,一头扎进去学医了。那可是从头开始,难得很。不过嘛……”她耸耸肩,带着点佩服,“人家现在穿上白大褂,也像那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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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石桌上。谢自先终究是耐不住,决定不再干等投稿,拉着宋必姜继续鼓捣她们自己的侠客故事。桌上摊开的纸张再次被墨迹覆盖。
“这句还是不行!”谢自先用笔杆敲着那句‘只见那侠客大喝一声,拔剑便刺’。
“太干巴!得像茶馆里那样,有动静!‘呛啷啷一声龙吟,寒光乍现,那侠客的宝剑已如毒蛇吐信般直取对方咽喉!’这听着才带劲!”
宋必姜咬着笔头,努力想象:“可……可你上次说的那个故事里,侠客拔剑是悄无声息的啊……”
“哎呀!”谢自先说,“这是写故事,得让它‘响’起来,读者听着才过瘾!”
宋必姜尝试着改:“那……‘一道寒光闪过,快得只留下残影’?”
“嗯!这个好!”谢自先眼睛一亮,“再加点声音细节,‘那剑锋撕裂空气,发出细微的嘶鸣’!对,就这样!”
两人头碰头,一个沉浸在自己描绘的刀光剑影里讲得眉飞色舞,一个努力将那些激烈的画面转化为文字。
然而,写着写着,谢自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眉头再次锁紧。
“不对……”她盯着纸上那串被自修改得颇为华丽的文字,喃喃自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宋必姜疑惑地抬起头:“有什么不对?我觉得改得挺生动的啊。”
纸上那“寒光”、“残影”、“撕裂空气的嘶鸣”,在她看来已经比之前的干巴巴好太多了。
谢自先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行描写拔剑的文字,眼神有些放空。
宋必姜不知道影械的具体运作,但谢自先可是经常摆弄、放映影械的人!她脑子里突然像被一道闪电劈开!
“我想明白了!”谢自先猛地一拍桌子,把宋必姜吓了一跳,“问题就出在这儿!我们写得再好也没用!方向错了!”
宋必姜更困惑了:“方向错了?”
谢自先激动地站起来,在石桌旁踱步,语速飞快:“影械!影械呈现出来的是画面!是连续的动作!是看得见的东西!
纸上写得再天花乱坠,什么‘龙吟’、‘毒蛇吐信’、‘撕裂空气的嘶鸣’……这些在影械上怎么表现?难道让观众听旁白念出来吗?”
她停下来,看着宋必姜,眼中闪烁着顿悟的光芒:“影械里要展现一个人拔剑,只需要清晰地展现出这几个画面就够了:
她的手握住剑柄,手臂肌肉绷紧发力,剑身从鞘中稳定而迅疾地抽离,寒光在镜头前一掠而过!至于那剑有没有‘龙吟’,是不是像‘毒蛇’,那是观众自己脑补的感受!
影械本身,只需要把‘拔剑’这个动作清晰、连贯、有冲击力地拍出来就行了!”
宋必姜听着,若有所思。她拿起笔,没有在原有的稿子上写,而是在一张空白纸的角落,快速画了三个小小的方格子:
第一个格子画了个,一只手稳稳握住桌上的剑柄,画面是简单的手和剑柄轮廓;第二个格子画个手臂,有几道表示用力的线条;第三个格是一把抽到一半的剑,用一道亮线代表剑光。
她把这张纸推到谢自先面前:“就像这样?用几个关键的画面,把‘拔剑’这个动作分解开?”
谢自先看着那四个简陋却意图明确的格子,眼睛瞬间亮得像点燃的火把:“对!就是这样!宋必姜,你真是天才!这就是影械需要的故事!
不是堆砌华丽的词藻去形容,而是用一连串清晰的动作画面去推进!一个格子一个动作,组合起来就是情节!”
她激动地抓住宋必姜的手:“我们之前的方向完全错了!不是在写什么演义,而是在设计能拍出来的‘画面串’!影械的故事,得这样讲!”
院角的黄姐正把洗好的被单晾上竹竿,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她看着石桌旁突然激动起来的两人,笑着摇摇头,听不懂她们在嘀咕什么“画面”、“影械”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