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婍悦被说懵了,愣愣地看着她,她并不清楚对方是要让她说什么。
说什么啊?
什么?
等等,是那件事吗?
小时候虽是没有父亲,但她和母亲的生活却也还过得不错,后来进了秦家,拥有了更加富裕和幸福的生活,有了父亲兄长,也算是弥补了曾经的缺少家人的遗憾。
尹婍悦她不像其他的一些豪门贵女那么娇纵跋扈,嚣张无理,她虽然很小就在秦家,差不多算在那里长大,但内心深处还是一直无法完全把秦家人当作家人,哪怕后来知道自己的确是尹蔓蔓与秦涛亲生的。她不愿意也认为自己不能给他们添麻烦,也生怕自己一旦任性便会惹的他们厌烦,故此一直都是是温温柔柔,谦和有礼的,对待一切都很和蔼友善。
除了一件事,是她母亲告诉她的。
她没参与那件事,但却于其中受益。
她但凡一点狠辣的事情都没做过,那件事却是残忍,叫她记忆犹新,印象深刻。
她从前从不知道啊。
但姑娘只是重复又说了一遍,见尹婍悦没有回答,就将她拉起来跪着,按着她的头往地上看。
只一眼,尹婍悦便开始浑身发颤,努力想要摇头,喉咙里开始能勉强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呜咽。
镜面上的她满脸血污,坑坑洼洼,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狼狈至极。
从小到大,她何曾见过自己这般模样啊?
她受不了了,多一眼都不想再看,但是却死活闭不上眼,头又被按着动弹不得,只得被迫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眼泪夺眶而出,混合着血水啪嗒啪嗒地砸在镜面上,炸裂,蜿蜒。
那姑娘又拿出一把锤子来,在她面前蹲下。手中的锤子高高举起,被苍白纤长的手指拎着,晃了一晃,锤头朝下,发出“哐当”一声响。
尹婍悦的脸面和尊严也随着破裂的镜面碎了满地。
无数的裂痕延伸,快速扩张,完整的一块镜子霎时裂成数块。
对于尹婍悦而言,每一片镜子碎片里都映照出一个丑陋的自己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折磨啊!
她总不可能一动不动的,于是镜中无数狼狈肮脏的身影随着她的颤抖而动。她越是害怕悲伤哭泣,身体动得便就越是厉害,镜中的倒影便也越发放肆地动作。
她终于松了手和金丝,尹婍悦忙去用手捂眼,这一捂却又捂到脸上、牵扯到胳膊上的伤,浑身抽搐,疼痛难忍。
欣赏了一会儿,姑娘起身出门关门,把匕首抖了抖,甩掉血水,和锤子一并随手交给凌蝶,转身进了第一扇门。
四人虽又怕又气,但见了她还是立即跪好,长拜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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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里的众人都议论纷纷,或同情、或疑惑、或微愠,亦或思索,但更多的,还是紧紧盯着火烙中的画面。
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叫他们看戏,尤其还是这般令人兴奋的戏,自然是乐意至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