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饮名有些窘。
“你先看看伤吧,我不喝水。”
“好。”说着他还往前走,谢唯皱眉,“拿什么?”
“药箱。”
“去坐。”谢唯道,“我帮你拿。”
姜饮名道了一声“谢谢”,随后蹒跚地挪到沙发上坐下。他提起自己的裤脚,露出刚刚撞到茶几上小腿。
他在家容易犯迷糊,刚刚踢到地毯,左脚绊着右脚差点躺在茶几上。本来想补救的,结果第二脚也没踩稳,直接手肘撑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现在他左手抬不起,膝盖跟小腿又痛。
姜饮名眼眶微润,纯粹是疼出来的生理性眼泪。
谢唯拿着医药箱转头,就见人这幅可怜模样。
伤得很重?
他目光一扫,只觉那截露出来的小腿似羊脂一样白。膝盖上已经青紫,泛着丝丝血点,看着红肿了。
再走近一看,除了膝盖,小腿上也被磕了。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谢唯将药箱放下,打开盖子问:“有跌打损伤的药吗?”
“有。”姜饮名从医药箱里一拿,谢唯再低头一瞧,除了他手上拿走的那一支喷雾,同样的少说有个三支。
这是有多能摔。
喷雾是棕黄色,姜饮名直接喷在膝盖上。然后又提着袖子,露出刚刚撞到地上的胳膊。
他试图抬了抬,眉拧起。
“抬不起来?”谢唯问。
“有点疼。”姜饮名看着谢唯。他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别的情绪。但他一双眼睛红润,明亮得像带着泪花,落在谢唯眼里显得分外委屈。
谢唯心里轻叹。
克他的。
他伸手,隔着衣服托着人的胳膊。滚烫的掌心隔着薄薄的睡衣落在小臂,姜饮名眼睫一颤,有些不习惯。
但他知道谢唯要给他检查,忍着没动。
他道:“小的时候这只手脱臼过。”
谢唯“嗯”了一声,专心捏着他的骨头查看。
谢家这样的家世,家里的小孩一般都会送去学些散打跆拳道之类的,没人送谢唯去,谢唯就自己找师父练。
摔得多了,也知道受没受伤。
大掌滚烫,谢唯的体温本来就偏高。隔着衣服,指腹一下一下按在骨头上,力道明明很轻,却像松紧合适的锁链一样牢牢将人卡住。
姜饮名垂着眼帘,一动不动。
“没事。”谢唯检查完松手,“骨头没有移位,但要考虑是不是骨裂。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遍。”
他目光落到姜饮名已经染成了棕黄色的膝盖,青紫骇人。
“膝盖看起来很严重,走路都成问题,你怎么上班?”
刚刚气氛还有些怪异呢,一听他提起上班,姜饮名无奈笑开。
“还想着上班,不愧是资本家。”
谢唯眼珠动了下,不自然道:“跟这个并没有关系。你要是不想上班也可以请假。”
“还是不请了,学校里那么多事。”姜饮名道。
谢唯站起身,道:“走吧,换衣服,送你去医院。”
姜饮名撑着沙发起来,单腿挪动着将药箱收拾了。
刚拎起来要去放,被谢唯拿过。看他走了几步就到电视柜前,蹲下也那么大一个。
他眼里笑意闪烁,挪着回卧室。
这次谢唯没跟上去,只站在原地看着姜饮名的腿。
照着这么摔,迟早摔出问题。
等着人换衣服的空隙,谢唯才有闲心第一次看清楚姜饮名的家。
跟他房子原本的格局一样,是个三室。白色调为主,沙发、地毯、窗帘都是暖色的。
阳台一片茂密,全是绿植。
乍眼一看,这家的主人就是个很会生活的人。
不过见那翘起一角的毛绒地毯,谢唯走了过去。也不知道在这里摔了多少次,还没长教训。
谢唯将地毯压平,注意到茶几尖锐的一角,看高度,姜饮名的小腿应该就是在这里被碰到的。
谢唯搓了搓手指,到底是下了楼一趟。
上来时,姜饮名已经换好衣服在沙发上等着。他习惯性地蜷在沙发上,要不是手个腿都摔了,他会用双手将膝盖环抱。
谢唯上来,看他窝在沙发上的模样,扬了扬手中的东西,“马上。”
姜饮名奇怪,但看他慢慢将茶几的角上包上海绵,脸上有些热。
“我只是不小心,用不着这么……”
“你不小心了多少次?”谢唯头也不抬,手上快速动着。
这么做不是担心这人,是为了他的耳朵着想。
姜饮名不好意思抿抿唇。看来,谢唯在楼下应该听到很多次他弄出来的动静了。
几个角包好,谢唯起身。手伸着到姜饮名面前。
姜饮名道:“不用,我能走。”
谢唯也不强求,收回手跟在姜饮名身侧。
他看着姜饮名走路晃悠,核心不稳,跟企鹅似的。身上换下了大衣,穿的是一身白色羽绒服。衣服蓬松,又多像了几分。
相处久了,谢唯也察觉到这人与表面上还是有些不一样。
温和成熟兴许只是假象,内里或许更像个迷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