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欲坐在马车上,本想着昨夜就回宫的,却被蒋起缠住了脚步。现下车窗外还尽是黑色,日出还未显现出来。
邹随玉在外面道:“皇上,还要好一会才到宫中,您困了就先歇息会吧。”
闻欲放下车帘,并未阖眼歇息,而是思绪万千,不免想着几日后孝德太妃入宫的事宜。他还从未见过这位前朝的太妃,按理说应该废了才是的,但他上位时周围乱的不可开交,董淑惑才趁此逃离了京城,前往启凉山居住。后来跟随闻欲的大臣们纷纷上书要求彻底铲除前朝余孽,但闻欲想,此举动必会引起天下大乱,会让世人觉得大霁朝欲和年的皇帝残暴不仁,所以最后他没有同意朝臣们的提议,只放任董淑惑在启凉山,两年内并未追究什么。
如今她也算皇亲国戚,她侄子董仲玉遇害,敢上书请求回京,定是要带着人马来的。若大理寺还没什么动静,谁知道这位太妃会做出什么事情。
最好不要闹出什么血腥,闻欲想。
回到皇宫后,养心殿外的人说婉嫔来过一趟,听闻皇上不在留下了梅花糕便走了。
闻欲道:“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没说,不过婉嫔娘娘表情挺凝重的,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闻欲脱外衣的手一顿,眼中划过一瞬的不安,他看看周围人,皆是懵懵懂懂。
这感觉实在不好。
“天都快亮了,皇上赶紧再歇息一会吧。”
闻欲摇头,坐在床边,他一憔悴便脸色发白,白的几乎要透明,只一张嘴还有些许血色。
“礼部就最近孝德太妃进京一事安排的可还妥当了?”
李安说道:“最近......六部闹得不安宁,桑大人还关在天上堂,另外几位大人知道六部肯定大换血,所以都懒散的很,倒是内务府,跟礼部对接的恨迅速,手脚也快,现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闻欲不禁冷笑,“懒散么,既不想留在六部,那就全部革职,滚回老家养老好了。”
李安回道:“是。”
“现在就拟旨,由周王去各府宣旨,如若有不平抗旨之人,就地解决。”
闻欲凉薄地说着,仿佛不是在说人命关天,而是家常便饭。但他知道,如果不这样做,那朝堂就会回到从前的样子,一旦事情超出了他的可控范围,只怕到时候连他自己和蒋起,还有所有人等,都挽救不了。
闻欲靠了很久,觉得终于有力气了,才唤邹随玉来为自己更衣。
他出养心殿走了一会,走过御花园,留下了一句让邹随玉摸不着头脑的话,是这样说的:“这红杏开的怎么这样早。”邹随玉望过去,御花园中的红杏今年还未从南方移栽过来,哪来的开得早这一说?更让邹随玉觉得诡异的是,闻欲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些明媚又极其温柔的笑容……
闻欲说道:“去瞧瞧婉嫔吧。”
邹随玉连忙说是,他觉得,如果李安在的话,一定能懂闻欲话中的意思。
一路到储秀宫,还是铺满了梅花,只是枯萎的有些快。邹随玉不免也皱眉,喃喃说着:“这内务府的人也太不上心了,都知道婉嫔娘娘得宠,却还放些子这样烂的花瓣,下作的很。”
闻欲笑了下:“都快三月了,梅花早就凋完了,现在看这些花瓣才枯萎,他们养的还是好的。”
不多会到储秀宫,宫院的人见来人是皇上,留一个迎皇上,一个去通报。
李婉卿本在屋中梳妆,听闻顿了下,表情有些僵硬。一旁的无双提醒道:“娘娘,收住,别叫皇上看出来。”
李婉卿抬头对上无双袖枝二人担忧的目光,爽朗地笑了一声:“这就是本宫的命。”
闻欲见到李婉卿,说道平身,看着她坐到侧位,仔细端详,便看到她眼圈红了,垂着眸有几分可怜之意。
“谁欺负你了?”
李婉卿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有万千委屈不可言说,“皇上对嫔妾这样好,还有谁敢欺负嫔妾?”
闻欲挑眉抿了口茶,对她这副面口不一的样子有点想笑,明明样子那么可怜,语气却这般生硬。
闻欲看了看袖枝,“你说。”
袖枝犹豫着,看看李婉卿,又看看闻欲,斟酌半天还是开口道:“皇上,这几日去给贵妃娘娘请安时,新入宫不久的一位常在常常言语上讥讽我们家娘娘,有时贵妃也会训斥她几句,后面这位常在说的多了,贵妃便也心生厌烦,只她一开口,就都知道要说婉嫔,纷纷离去,贵妃娘娘也散了局,每日闹得不欢而散,因为这个,宫中许多小主还怨恨上了我们娘娘。”
闻欲立即捕捉到了关键词:“新入宫的常在?可是凤满鸣满常在?”
袖枝道:“是。”
闻欲:“呵,真是不巧的很啊。”
邹随玉想到:“今儿早上因銮仪使凤吾椁被皇上吩咐做事后嘉奖了,他的小女满常在……哦不,满贵人荣升位份了。”
袖枝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当真祸害遗千年,这女人嘴巴那样毒竟还升了位份!
看出袖枝忿忿不平的样子,无双倒是很冷静,按住她的手腕以作暗示。
无双道:“皇上,嫔娘娘,小厨房做的梅花糕好了,这个月最后一轮,往后储藏的都枯萎了。皇上娘娘可要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