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绝尘与独月走后,蒋起未使唤任何人,自己亲手将地图折起放好,又将桌子搬到外面,待一切都干干净净了,他对闻欲道:“我去提督府找少越扬。”
闻欲看着他撸着袖子同自己说话,手臂上的青筋尽显,这一刻真觉得他们二人是普通人了,过着平常日子。他坐榻歇息,蒋起忙活里外,倒像一对平常夫妻。闻欲真被这个想法逗笑了,面上挂着浅浅的喜意。
蒋起见他如此,不禁也笑了声:“想什么呢?这般开心。”
闻欲咳了声,敛回笑容,“你且去吧,只有一点,我看关徽挺怕你的,你莫要欺负他。”
蒋起一听冷笑道:“关徽关徽,这般亲密,连字都叫上了。”
闻欲:“这哪叫亲密,我不也常常叫你镜和吗?”
蒋起不乐意了:“常常?您记性不好,从我与圣上见面第一天到现在,圣上只喊过我两次字。”
闻欲叹他记性好,接下去无话可说了。
蒋起将人一把拉入怀,手轻轻抚着闻欲的腰,二人鼻尖相抵,蒋起模样轻佻道:“镜和镜和,这两个字有那么难叫出口吗?”
闻欲看着他眸子,诚然道:“自然不难。”
蒋起道:“那叫来听听,十声为起,看让本将军满不满意。”
他这话说的风流味儿十足,就差用声腔摸过闻欲身体每一步了。
闻欲面无表情眨了眨眼,挣出蒋起怀抱,“将军是风流公子,我可不是。”
蒋起瞧他一本正经,忍俊不禁。他都想脱裤子上龙床了,可闻欲还停在正人君子这面,饶是不要脸如他蒋起,此时也不知该拿闻欲如何是好。
闻欲瞧他噎了一脸的模样,勾唇轻笑,背着的手拂过蒋起脸颊,能觉出来,蒋起微微抖了抖。闻欲勾起他脖子,唇瓣凑上去一下找准了位置,就无所顾忌地闭上眼睛,等待对方动作。
蒋起摸准了他何意,看到闻欲轻颤的睫毛,笑盈盈地加深了力度。
气息如火丝般游走在二人之间,烧的如痴如醉。蒋起身子转了转,想要到里间去,闻欲被他拉着走,终唤回几分清醒。闻欲离开他唇,蒋起还依依不舍地向前凑了凑,闻欲便道:“都已深夜了,再不去提督府,就来不及了。”
蒋起声音哑了三分:“不去便不去了。”
闻欲拍了下他,道:“不可拖延。”
蒋起只当他是嗔怪,心情美妙的极,但还是松开手,装模作样地行礼道:“臣的好陛下,今夜睡个好觉。”
夜深了,蒋起孤身一人驾马前行。他没正大光明地走前街,而是绕了半圈,从东处的羊肠小道经过。
天黑的看不清路,积雪在这几天相继融化,又滑的很。蒋起摸出火折子照明,下马牵着慢慢走。
彼时,他感觉左侧草丛几不可闻的动了动,虽幅度微小,可他从小习武,耳听八方,再如何细微的声响都可轻易听出。
未再向前走,那半人高的草丛也没了动静。蒋起盯了半晌,好以整暇地靠在树上,就着火光陪草丛后面那东西慢慢耗。约莫过了半柱香,草丛又重新动了动,似乎是在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蒋起从怀中抽出短刀,拔掉刀鞘,只用了五成力朝草丛飞去。有人闷哼一声,便不动了。
蒋起一只手将人拎出来,用火折子凑近照了照。那人捂着右肩,额间生出细密的汗来。可蒋起刺中的是他左腿,他却捂着右肩。
上下都有两处伤口,那人抱腿或捂肩都痛苦不堪。
蒋起道:“你是何人?”
那人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小人松山。”
蒋起敏捷的抓住了他话里下意识就“小人”的两个字,他如此可以确定,这松山绝对认识他,保不齐还是什么王公贵族的手下或奴仆。
瞧蒋起探究的目光,松山愣了一瞬,便自知说漏了嘴,眼珠子犹犹豫豫的转了转。蒋起冷笑一声,抓住他后背衣裳,一把颠起将人放到马背上。
松山疼的斯哈的叫,蒋起不顾这个,牵着马走。不多时,就来到了提督府。
“何人?”夜守的提督府兵上前拦路,蒋起便摘下腰牌给他看。
府兵看过了腰牌,毕恭毕敬道:“将军,请。”
他接过蒋起手里的马绳,往后一瞧,马上的人还流着血,从马背上流下来,落了一地,很是骇人,他不禁惊道:“将军,这……”
蒋起淡淡哦了一声,说道:“他受伤了,找个郎中给他止止血。”
府兵:“好,好。”
少越扬身边的红书接待的蒋起,二人边走着低声说话。
红书:“那尸身没有头,身上也并未腐烂,想来是刚刚丢进河里的。”
蒋起蹙起了眉头,道:“可查清此人为何人了?”
红书推开一道道门,为蒋起开路,他顿了顿,说:“查清了,他名叫左拙,字文卿。”
蒋起瞧了他两眼,脚步不停,“你认识他?”
红书道:“认识,小人与他打小就是玩伴,如今他死了,可他家里还有七十老母与一糟糠妻。”
二人来到少越扬书房前,蒋起对红书说道:“若是深念这份情义,就把他的头找回来。”
红书坚定道:“是!”
蒋起推开门走进去,有一府兵正为少越扬汇报事情。
少越扬见蒋起来了,以为他是来帮助自己破案子的,险些感动得要上前拥抱。
蒋起看出他一脸的感激涕零,无情道:“我不是来帮你干活的,还有,此案为疑案,交于大理寺卿不就好了么?”
少越扬苦大愁深道:“将军不知,这无头尸出现在我管辖范围之内,那就是我手下夜守不当,这我怎么还好意思将案子扔给寺卿大人呢。”
蒋起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想了想赤绝尘颇为辛勤时的模样,说道:“那你就错了,他赤于崇巴不得向他多投些案子。”
少越扬见屋子里舒坦的地方很多,甚至连卧榻都有,可蒋起偏偏盘腿坐在了卧榻下面,坚硬的地面上,背靠着,这还真是……与众不同。
少越扬:“等案子到尾声了,再交于他,多给大人添一笔功劳,也是不错。”他挥挥手让府兵下去。
“将军不是为了无头尸而来,那是所谓何事?”
蒋起伸出手在里面燃着火光的鼎炉上取暖,不禁想到了闻欲赠送他人的那鼎炉子,轻叹道:“因着中途出了这档子事,你未在,皇上就先与他们二人商议过了,这才派我听一听上京河尸身之案,顺道与你说一说明日上朝。”
少越扬同等疑惑道:“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