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李安本是要奏百里丞相来了的，可撞见了那么一副香艳的场面，出去忍住那哆哆嗦嗦的感觉对百里彦说:“陛下，在，在与将军谈论要事，丞相恐得等些时候了。”

百里彦皱眉不满道:“等着便等着，你结巴什么？”

李安打过百里彦探究的眼神，一时不敢抬头，动弹不得，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过了些时候，里间传出闻欲有些烦躁的声音:“李安！”

不多时，李安掀开帘子，请百里丞相进去，后者嘟囔了声:“这是怎的了？和将军打架了不成？”

李安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头一回觉得百里丞相废话如此之多。

百里彦敷衍地行了礼，余光瞥见坐在小炉旁悠闲的蒋起——对方甚至眯着他那双狐狸眼像是第一次见面似的打量他，不知道他看错了没有，这位刚刚晋升的将军眼神里弥漫着挑衅。他不甘示弱，笑着回看去，直到闻欲开口:“丞相何事？”

“家弟近日生了场重病，咳个不止，发热也随即而来，臣想向陛下借太医院宗盛青宗太医一用。”语气难得的正常。

闻欲皱着眉看他，道:“既是这种小事，下次不必亲自来了，派个小厮告知一声便是。”谁知道这个百里彦又在打什么算盘。

百里彦得意地朝蒋起看去，“谢陛下。”

后者抿了抿甘茶，轻哼无声道，这个蠢货。

“将军好兴致，明日便要启程去往边疆了，这时还能坐在陛下跟前喝茶，下官属实佩服。”

蒋起笑着摩挲着嘴唇，看向闻欲，道:“即使我将要去往边疆，也要来慰问慰问陛下，丞相这话是怎的？瞧不得我与陛下关系亲密？”这段话自动在闻欲脑中被分割成两部分，前端的内容被他舍去，而“关系亲密”四个字似乎是他红色上脸的开关，仅是这一小会儿，令他厌恶反感的奇怪感觉涌遍四肢，仿佛有着要迸发出来的吓人趋势。

闻欲揪着皇袍，按下心脏的异常乱动，偶尔与摩挲着嘴唇、挂着笑的蒋起视线碰撞，内心和身体总要有一番达成共识的无比激烈。

被迷惑了，闻欲想，连身体都违背他的本意了，现实的事情总是糟糕的，糟糕的一塌糊涂。

完全失控了……

闻欲眼尾发着淡淡的红，周身萦绕了一股浓郁的失控气息，连那双白皙纤长的手因为克制而印出细细的青筋来。蒋起首先觉出不对来，接而是因为他向李安投向目光的同时，后者神色一敛，瞬间想起了那天的前车之鉴。

李安看向百里彦，他努力要想出一个完美的、让众人都信服的理由，不然朝堂之上最为狂妄的百里丞相即会快马加鞭的编出一整套污蔑天子的说辞，而他那些令人作呕的同伴随声附和，很快这污蔑的话语传遍天下，那便什么都完了。

蒋起觉出李安的慌乱，心下明了了几分，便对百里彦说:“我看丞相今日好兴致，本想我们二人之间过后茶酒一番，只是令弟病情如此重中之重，丞相还是带了宗盛青太医快些去给令弟瞧病为好，丞相，你说呢？”百里彦对上他颇有威胁的眼神，心里升出一番火气来，刚要开口辩驳，闻欲便有气无力地开口道:“将军说的是，朕刚好也乏了，都退下吧。”

见闻欲开口，百里彦也不好再说什么，甩了甩袖便带着自家小厮远远走了。

李安忙上前扶起闻欲，便要去到里间，蒋起跟着道:“陛下……”

闻欲不回头地遏止他:“将军也退下吧。”

蒋起却道:“陛下是怎的了？”

李安拦下他，语重心长地说:“将军自重。”

最后，大空一场。

自从玄武门出来，到坐上马车，颠颠簸簸的一路使蒋起心头愈发不舒服。不论是脑中一直映放着闻欲隐忍克制的情绪，还是对方似被抽丝剥茧后的无力，都使他心里钝钝的疼。

马车慢慢停下，今宵道:“老大，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