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他动的手脚,此举不仅又谋害皇嗣的嫌疑,更是企图谋杀同样使用了银针的皇帝,此罪足够株连崔氏。
他伸手拉住身旁的叔父崔望轩,可却看到素日和蔼的叔父拂开了他的衣袖,对他摇了摇头,轻声在他耳畔道:“放心去吧!”
此时已经不是崔广深能够选择的了,若他没有猜错的话,魏清然定然是将所有线索指向自己,毕竟他的确买通了内侍。
他微微张嘴,凌乱发丝早已撑不住平巾帻,那曾经爱不释手的官帽此刻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头上。
想到温顺可人的妻子,大有前途的长子,自知无路可退。
他晃荡着站直身子,望着一脸惊恐看着他的同僚以及手拿长矛步步逼近的禁军,他将官帽轻放在地面,回头看了一眼背过身的叔父。
只听“噗通!”一声巨响,如同惊雷在朝堂之上骤然炸响。
崔广深,这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崔氏旁系,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疯狂,狠狠地撞在了金銮大殿柱子上。
血液溅射在朱红金漆柱子上,崔广深死不瞑目的样子让做贼心虚的官员硬生噩梦连连。
得知崔广深畏罪自尽撞死在金銮殿的柱子上,皇帝只面露厌恶挥了挥手,命人将其尸体扔入乱葬岗,其家人皆流放苦寒之地。
在崔望轩的暗地周旋下,崔广深的家人假死成为平民,被送往江南自此再也不曾露面。
却说安霖深重剧毒后被救治捡回一条命,当她睁开双眸看见身旁的魏清然后心下明了。
魏清然命人禀明皇帝安霖苏醒,随后遣散宫女内侍和安霖相视一笑:“恭喜殿下证明身份!”
只是安霖有一事不明,她若中毒必然会有太医院人诊治,女子身份定然会有所暴漏,魏清然又是如何买通太医的。
事后当她提出疑问之际,魏清然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悠然道:“殿下或许低估了在下的手段,那位为殿下诊治的太医,实则是我安插之人,我自然能让他知晓何为言多必失。”
安霖闻言,心中的重负仿佛瞬间卸下,随口问道:“那你对这太医有何打算?”
魏清然轻轻吐出二字,语气中不带丝毫波澜:“已除。”
安霖闻言,脸上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之色,目光紧紧锁定在魏清然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庞上,失声道:“你说什么?!”
魏清然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自若,缓缓言道:“这世间,唯有死人方能永守秘密,殿下——慈悲心肠在朝堂之上是最应该被摒弃之物。”
安霖心头掀起千层波浪,她低估了摄政王的手段,也高估人命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这一刻,安霖突然意识到她所选择的路定然是布满无辜之人的鲜血,可她别无选择。
似乎是察觉出安霖的不对劲儿,自知行为过于凶残的魏清然破天荒多解释了一句:“那太医虽说是我安插的人,可却暗地里和郑氏联络,我若不除他,殿下的身份迟早会暴露。”
安霖面目苍白无力,尽管她知晓魏清然此举是为她好,可一想到无辜之人因她而死,胃里便一阵翻滚。
更别提她隐约间能感受到魏清然对于背叛之人的狠历,若是有朝一日她背叛他,恐怕会遭到百倍的报复。
心有余悸更是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可碍于不能多接触太医,因而痊愈后安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苦读医书。
皇帝在次日早朝力排众议宣布立安霖为太子,在安霖的强烈要求下保留了生母起的名,自此人世间少了一个叫安霖的野小子,多了个太子慕容霖。
准眼之间已到立秋,宫里内侍将提前准备好的梧桐移入宫内,在一声“秋来了!”的高声下,梧桐叶恰时落下两片叶子。
朝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尽管安霖被册封为太子,可有关其生母安氏遗体入皇陵一事却议论纷纷。
以三公为首的官员纷纷上折言明安氏女本是罪臣之女,岂能入皇陵享皇室香火。
魏清然为首的武官则以安氏诞下并养育太子多年为由,要求将其以妃位入葬皇陵。
安霖捂着胸口气得面色涨红:“他们当真是如此说的!”
她以为只要自己的身份被确定就可以如愿以偿。
太监低着头回了声:“奴才也只打听到这些,其余的还得等早朝散了才能知晓。”
听着太监的汇报她躺在床上皱紧眉头,忽闻有人禀报说摄政王在门外求见,立刻翻起身:“快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