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澈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拿出手机,点开祁绒的聊天小窗,手指悬在“视频通话”上,纠结了半天也没敢拨出去。
他又点开了聊天框,找了半天表情包,也没找到一个合时宜的。至于打字,他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头。
祁绒明确说了不要过度联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点开小窗聊天框的动作。
裴之澈内心好憋屈,他们明明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凭什么要减少交集?
不允许睡前联系,裴之澈就开始往上翻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
裴之澈从来没删过他和祁绒的聊天记录,从十三岁时他们第一次开通社交账号并加上好友开始,每一条记录他都能找到。
这些记录从他的第一部手机拷贝到第二部手机,以此类推,一直不断地延续下来,近乎十二年的记录在手机里占据了极大的内存。
每一段聊天记录都能勾起他的一段回忆。
他们互相分享漂亮的天空。
他们约好一起去喂流浪的潦草小狗。
他们过节时看见的满天烟火。
……
时光再往前回溯。
他们在高三月考之前装病逃了一天课。
他们在美术集训基地的门口一起吃了蛋糕。
他们讨论了一晚上七天六夜的旅行计划。
他们毕业时青涩的合照。
……
裴之澈越看越难过。
他的心碎成了好多瓣,一瓣一瓣地掉在地上。
裴之澈熄灭了手机屏幕,抱着被子去嗅上面残留的黑醋栗香气,他睡不着觉,翻来覆去了好半天,最后决定去找祁绒。
他安静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来到祁绒的房间门口。
幸运的是祁绒没对他设防,房门没锁,可以直接打开。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来到祁绒床边。
房间的窗帘没有完全合上,窗外的月光斜照进来,恰好落在祁绒鼻尖上,他的睡颜很乖,看得裴之澈心动。
裴之澈俯下身,克制不住地用鼻尖轻轻点了点祁绒的鼻尖。
随后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愈渐失速。
真切的喜欢几乎要从心尖上溢出来,裴之澈的内心恍若有什么不可言说之物在催促他更进一步。
眼神向下,祁绒暴露在空气中的颈脖纤细白皙,颈窝映出阴影,浅淡的黑醋栗香气从后颈的腺体散出,似乎在无声地引诱alpha去探寻更多。
裴之澈的视线从祁绒的眉眼一路向下,到唇珠、到锁骨,再延伸到被睡衣领口盖住的地方。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渺小的几厘米。
alpha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可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因为祁绒之前说的那些话,他甚至没有躺上床,更不必说抱着祁绒入睡。
他怕祁绒知道,更怕祁绒对他失望。
裴之澈只敢坐在铺了一层软毯的地板上,上半身趴在床边,虔诚地牵住omega的手。
他让omega的手指贴在自己脸边,这才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困意袭来,意识即将消弭时,裴之澈还在庆幸,幸好祁绒睡觉喜欢靠近床沿,不然他连手都没得牵。
裴之澈很快就睡着了。
一片黑暗中,祁绒睁开了眼。
他的生物钟比较晚,裴之澈来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睡着。他好奇裴之澈想干什么,所以刚才一直闭着眼睛装睡。
他看向床边已经熟睡的alpha,地面到床沿的空间对于成年alpha来说相当逼仄,裴之澈趴在床沿的姿势一看就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更可怜的是,alpha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身上一点保暖的东西都没有,看起来可怜巴巴。
祁绒眉心微蹙。
这么冷的天,裴之澈连一条毯子都不盖,是想在今晚被冻成雪糕吗?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腾谁。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裴之澈穿得薄跟他有直接的关系。
之前冬天他们一起睡的时候,由于裴之澈穿得厚,抱着他睡的时候总是会被他嫌弃太热,后来裴之澈把所有睡衣都换成了薄款。
怎么就这么听话呢……
说了厚睡衣太热,他很快就换成了薄的;说了睡前不要联系,他是真的做到了完全不联系;说了退回普通朋友的关系,他在未经允许时只敢趴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