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治病。”
“治病干嘛要离这么近……”
步成尘主动拉上他的手臂,把他拉进自己怀里。
边玉珣的后背贴上对方神识没有热度的胸膛,他感觉到自己颈后的头发被人分开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明明神识冷热不侵,他却觉得自己身后看不见的地方泛起了冷意。
步成尘捉住蛇影的尾巴,那小东西实在是灵活,左右扭动着在边玉珣发间穿梭,步成尘并不急躁,只看着他到处乱扭。
终于在某一刻,他手上的金色戒环闪动片刻,瞬间收紧,那蛇影便被锁在了自己掌心里。龙形看见蛇影被捕,终于坐不住了,甩着龙须冲到他的面前张开了大嘴。
它咬住了步成尘的食指。
不痛不痒。
自投罗网。
步成尘轻哼,把龙蛇捆在一起,又掏出来一只新的镯子,将两只蠢货圈在其中。
龙蛇的魂魄受到束缚,形体缓缓依附在镯子上形成纹路,静静地落在步成尘的手上。
边玉珣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巧与步成尘对上了视线,于是又匆忙移开,拍拍自己并未沾惹尘埃的衣袖。
“看我好看?”身后的人玩味道。
“没……你治好了吗?”边玉珣低头说。
“嗯。”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我的识海?”
听见这样的问话,步成尘反而不急着回答。
识海内的房屋树木在此刻微微颤动,两人头顶葱郁的枝叶更是轻晃身躯,晃下几片绿叶。
步成尘伸手捉住,那叶子顷刻间被他捏碎化成流光溢彩的碎片消失在二人眼前。
他倾身,看着边玉珣的眼。此情此景有些眼熟,但边玉珣想不起来。
步成尘缓慢道:“这是你的识海,你想让我走,可以直接赶我走啊。”
“为什么不赶呢?你试一试。”
为什么,不赶他……他?边玉珣猛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树叶,又低下头去看自己曾带着龙蛇镯的手腕,等收回目光看向步成尘时,眼前哪里还有对方神识的影子?
边玉珣转醒,高热已经消退,手腕处的镯子也不见了踪迹,唯有日月绫尚在紧紧捆着他。
他身上处处被汗水浸-湿,衣服黏腻在皮肤上,着实难受。
步成尘在床边靠着翻起了室内的杂书,对他的动静视若无睹。
“你,你给我松开。”边玉珣哑声道,实在没什么力气挣-扎,“我有话想问你。”
为什么步成尘可以肆无忌惮地进入他的识海?为什么他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找到他藏在海下的沧笙踏歌?又为什么可以撬动他识海内的景致?
自己不可能不对步成尘设防,允他进来看一看也是为了打消对方对自己的疑虑,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谁的识海能受除了自己之外的外人控制的。哪怕是真正恩爱的道侣亲密无间无比信任,在彼此识海中你来我往也不会动摇对方的识海之物。
步成尘怎么可以?
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问吧。”
“你先给我松开。”
日月绫绞紧不动,他感到憋闷,本就动不了手,现在更是呼吸都紧了起来。
步成尘放下书,看着他说道:“你的魂魄离开它的束缚可能会离体分散,今夜我不会松开的。”
边玉珣静下心来,这才感觉到自己灵台混沌无序,体内一阵一阵向外泵出寒热交加的灵气,被日月绫锁住压了回来。
他望着房顶梁柱,沉默许久后开口问道:“龙蛇镯到底是什么东西。”
“建木之上的孽物,以死气为食,擅引天雷。”
“日月绫呢?”
步成尘顿了顿,眯起眼盯着他手腕处正昂首挺胸的一小截绸缎。
他开口:“一个小废物。”
日月绫垂头丧气,尾端化成拳虚空锤了锤步成尘的腿。
“一个小废物,受了很多伤,一截破布来回用,不够长,自己长出来的。”步成尘勾住日月绫的末端,轻轻揉了揉上面洗不净的血迹,“然后就跟在我身边了。”
日月绫在他手下乖巧无比,他总喜欢在步成尘手上的戒环里来来去去。有时把自己捆成蝴蝶结,有时又把自己捆成死结,解不开就开始变成针去刺他的主人。这时候步成尘要么慢慢解开它,要么把这一段剪了丢了,然后日月绫悄悄捡回来,晚上自己变成针线悄悄缝好。
边玉珣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酸涩,不知这情绪因何而起,此刻他觉得有些冷,不由自主缩了缩身体。
他的声音带着畏惧寒冷的轻颤,几乎是气推出来的一句话:“你是谁……是哪儿的人?”
“我?”步成尘轻笑,松开了摸着日月绫的手,“我叫步成尘,来自混元之地的守川土。”
守川土……
是与云拥川一河之隔的地方。二者共同构成混元之地,交界处的河上生出高山与神树。神树代行天柱之能,名为建木。
混元之地在中幽的地下,外人尚不知进入此间的方法。
步成尘是实打实的生于混元之地,而他边玉珣只是随随便便讲了自己的来历。
真正生于混元之地的人,怎会认不出自己的同乡,步成尘是否早已知道他边玉珣不属于任何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