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萧父说,“这应该只是他排泄情绪的一种方式,上一次他这么做是什么时候?”
萧父想了想,说,“那还是去年了,最近都没有过。”
我点点头,认为应该是我的出现,以及我的某种做法触及了他的雷区,再次启动了他的心理应激障碍。这种障碍找不到好的方式纾解,只能通过习惯性的方法来派遣——比如浴缸憋气。
“他,他会不会……”估计萧父怕他会自杀。
我笑笑,“他的情况没那么严重,只是有些自闭倾向和社交障碍,您放心,我会尽力帮助他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却还是给自己敲了个警铃。
虽然挑战雷区能通过他的应激反应来判断他的状态,不过万一他应对应激障碍的方式不当,还是存在一定危险的。
我听说过一个案例,患者因为无法直面自己的心理问题,竟然用吸毒来消化心中的障碍,结果是可悲可叹的。
所以我也得悠着点。
我又安慰了萧父几句,便去了江红海家。
到江红海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为了演的逼真,我特意带上了蔡小姐,还换上个工作服。
一进门,我就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某某杂志社的主编,蔡小姐是编辑助理。
江红海比我想象中年轻,一看就是挺爱保养,听了我的介绍倒反问了我一句,“网络这么火,杂志现在还有人看吗?”
我被噎的够呛,呵呵一笑,“我们也做电子期刊的。”
“哦。”我和蔡小姐被让了进来。
家里只有江红海和她老公,她老公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身上壮的像头牛,不像江红海保养的那么水润。
他冲我点了点头,我总觉得他长的怪猥琐的,配不上江红海。
落了坐,茶杯端上来,江红海问,“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倒采访起宛霞的事儿来了。”
早想到她会这么问了,我有所准备的说,“是这样,最近流浪猫狗是社会的一大热点问题,听说宛霞当年还创办过一个救助机构,那个年代能有这种行为实属不易。所以我们想结合当年与现在,写一篇跨时代共温情的报道。”
我应该去竞选说谎大王。
江红海也不深究,“那年头这么久了,有些事我还得好好想想,你们都想了解什么?”
这么快就切入正题,恰合我意,“主要想了解宛霞的为人。”
一说起为人二字,江红海却扫了她老公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
倒是她老公,直给打圆场,“宛霞人不错,当年局里都知道,人美心也善,跟大家伙处的关系都挺好的。”
“哦,您也是一个局的吗?”
江红海老公不好意思的说,“是……不过我是门卫,混的不怎么样……”
这时江红海又扫了她老公一眼,眼里尽是不屑,话里有话道,“是啊,人家人美心也美,不过啊,主要是人美!”
这一股浓浓的醋味儿,难不成宛霞和眼前的壮汉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关系?
可是也不能啊……一个风云人物,一个看大门儿的;一个美女,一个野兽,怎么都挨不上边儿。
醋味儿一出,男人不乐意了,立刻制止江红海,“你别竟胡咧咧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副臭德行!”
江红海一听这话不干了,立刻蹦的三尺高,“我胡咧咧?谁不知道那小贱人怀了外面的野种绿了自己老公!我早就看出你对那小贱人不怀好意,你说,那野种是不是你的!”
男人立刻跳起来,骂声连连,“放屁!有客人在呢!你少给我胡咧咧!”
我大概听懂了,江红海的意思是,萧腾是宛霞和外面男人的野孩子……
萧天诚被绿了?
亲爹有可能是眼前的壮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眼看壮汉气的想骂娘了,江红海一把拦住我,“同志!快把宛霞和这死鬼的缺德事儿都给我写进去!这么多年了!可算有人给我出这口憋屈气了!”
壮汉呸了一口,咆哮着说:“说了多少遍了!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
“我他妈哪知道!”
“当初就你黏她黏的紧!”
“我是喜欢人家,人家也得看的上我啊!”
“好啊!你果真喜欢她!你个没良心的,呜呜呜……”女人崩溃大哭起来。
场面非常失控,我和蔡小姐拦谁都拦不住,最好东拉西扯的劝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局面。
但事态有些乱,我和蔡小姐匆匆告别便离开了江红海家。
大晚上的,我和蔡蔡面面相觑,都被刚才的形势镇住了。
我突然想到了萧老同志,他话里话外的不愿意我提及宛霞,似乎也不愿意我过多探究宛霞的事。
难道这个“野孩子”和“绿帽子”的事儿,不是空穴来风?
然后野孩子长大了,又被漫天流言伤害,患上了心理障碍?
这么看,倒是也符合情理,就是我总觉得太狗血了,不大对劲。
我拿出刘经理给的那些资料,又选中了一个同时期的接线员,名字叫关小美,我准备明天再去打听打听。
“潇潇姐,咱们怎么跟侦探似的。”蔡蔡说。
我苦笑了一声。
我们这一行,真快成了半个侦探了。
有时候,患者碍于情面,经常会保留一些重要隐私,而这些隐私,往往是寻求问题根源的要素。
有时候,寻找帮助的不是患者自己,而是患者的家人,而家人通常也不清楚患者究竟经历了什么。
所以太多时候,真相都是被我自己一点一点挖出来的。
而且,像我们这种能做脚本排列的人,天生就具备偷窥鬼的特质,不是么……
嗯……如果以后我去说书的话,我的艺名应该叫……偷窥潇?
苦笑两声后,我的微信突然响了。
打开一看,是一个添加请求。
再一看,吓我一跳。
是萧腾。
小天使,加了我的微信?
我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