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德川三人进了屋,便让他们在桌前坐着稍等片刻,便麻利地转身出门去备吃食了。
直到简单的饭菜上桌,家中并没有见到第二个人。
“哦,这儿如今就我一人。”被问及父母情况,水野胜雄扒饭之余草草回复着,“我原先也是外来人,据说是因为母亲在生产时去世的,父亲伤心欲绝便带着我跳海轻生,却阴差阳错被路过船夫救起,来到了这座岛上。”
“父亲识些字,来了便在码头帮工,一来二去的,就落了脚,只是前些年暴毙离世了。”这孩子讲述时不见大悲大痛,不知是心智坚韧,还是同父亲并不亲厚。
被问及如今自己以何为生,这少年吞下碗里最后一口粥,扯出一个笑来,“和我爹差不多,反正能差不多养活自己。这不,偶尔从你们这些个想不开非要来求仙问道的外来人身上还能赚上一笔。”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自然地就问起了岛民对外来人恶劣态度的缘由。
水野胜雄像是习惯了给别人介绍这个情况,自然而然地说起来,“我也是听来的,说是多年之前,这座岛上突然出现了一名美丽的女子,说是像那月夜里最美的梨花。”
“没人看到她是怎么来的,也问不出,因为那个女子是个聋子,声儿倒是能出,但脑子不太灵光,所以只会‘啊啊啊’的叫喊。”
“最早时候那女子也没有住的地方,总是独自游荡街头,后来便时常有人听见她半夜在叫,出去找又不见人。”
“岛民本想赶走她,可那天,有个会仙法的和尚样子的人往笔架岛去,途经此地,见那女子可怜,便给了她吃食,还为她谋了住处。”
“后来那和尚好像在笔架山住了段日子,也就偶尔来岛上采买。”水野胜雄嗤了一声,“想必你们也知道,因着那庙里供奉的什么不知火知弥在附近一带有些名气,岛民们便觉得这和尚得了神仙的善缘,所以对他礼遇有加。”
那僧人每次来,都会帮衬那女子一些,食、用之物外,也送她佛法经书,从不求回报,同时也嘱咐岛民要待她好些,只当积攒福报。
可随着时间推移,女子身上诡异之事与日俱增。夜晚常常能听到从她房间传出的奇怪声响,时而低沉如鬼魅,时而尖锐似恶鬼的嚎啕。
村中的妇人都说会看到那女子独自在墓地周围逡巡,仿佛在与看不见的存在交流,煞是可怖。
渐渐地,小镇开始有风言风语传出,都说她是妖怪。
“直到有一天,岛上死了一个人。”桌上的蜡烛忽地“噼啵”一声炸起烛花,烛火摇曳,映得水野胜雄神色一晃,“听说那男子死状恐怖,被人生生掏了脑子、心脏和那处。”
而后,又接连死了几人,具是岛上年轻力壮之辈。
人们的恐惧日积月累,终于有人提出那女子就是妖物,一切灾厄都是她引起的。
愤怒的民众很快便聚集起来,要处死女子。那僧人闻讯赶来,想要阻止,可众人的气焰已无法平息,有人指责那和尚定然与妖女有染,存有私心。
最终,女子被村民烧死了。
讲到了结局,水野胜雄顿了顿,换了个不以为然得语气,“后面就传得玄乎了,说是那女子在火中化作一块铜镜,一碰便炸碎了。”
“那僧人痛心疾首,指着那碎裂得镜子对众人言明这女子是个镜妖,不死不灭,折射他人善恶,你们杀了她定是要回来报复的。说完便乘船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女子死后,小镇确实恢复了一段时间的平静。
但不久,死亡又开始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日提议烧死女子的那个村民,接着是动手的几个人,然后是三两位妇人,一路报复下来,甚至就连欺负过她的孩童都不放过。
“那些岛民坚信是女妖作祟,先是去求笔架山那位,但是怎么都不得灵验,后来又到陆地上去请来了阴阳师驱魔,可接连几个阴阳师都死于非命,也就没人敢来了。”
“就是这样。”水野胜雄看了眼仁王,“到如今,漂亮女人一直是岛民心里的催命符。”
故事至此就讲完了,料想三人也都无心在吃饭,他起身迅速收了碗筷,转身往外走,“我家就两个屋子,你们三个在左边那间挤挤吧。”
幸村微微眯起眼睛,他的视线跟随着那个少年的背影,“这样恐怕不妥吧……”见少年驻足回头看来,他温声建议,“我三人同寝,到底是有伤姑娘家的名声,可否劳烦小兄弟同我二人……”
“不可能。”水野胜雄听出苗头,当即拒绝,“男男女女、人人妖妖,哪那么多讲究,要住住,不住拉倒!”
说完哼一声就跨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