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闻阑将竹签扔进垃圾桶,单脚踩着板就站起身。
林烃也不回头,撑着雪仗就朝缆车乘车点去。
“啧。”闻阑大声说。
前面的人没反应。
“啧!啧!啧!”闻阑继续说。
前面的人依旧没回头。
“我说!您能不能等等我这个单板选手!”
林烃这才回过头:“我说怎么身后有耗子叫呢。”
两人怒对视一眼,下一瞬又笑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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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糕顶’看起来吓人,实际上——也吓人。
林烃还没从晃晃悠悠的缆车高空风景上回过神,突然站在山顶时,还有点缺氧的错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
闻阑估计是看出了自己的紧张:“不滑也行,那里有台阶,你脱了板然后......”
“瞧不起谁呢?”林烃眯起眼睛瞪了一眼,说着就要向下滑去。
“你慢点!”闻阑的声音被远远甩在身后了。
闻阑是单板,还得穿另一只脚,林烃不是不想等他,只是——
他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最难的永远是第一步,当他站在最高点,摆直了滑板,身体控制不住地被地球引力拽下去的时候,一切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那些滑得快的,裹挟着寒风从身边嗖嗖跃过,配合着滑道侧边的跳台变着花样翻跃。
林烃只专注于自身脚下的动作,让身体尽可能地放松,舒展,接着是享受。
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人很容易忘掉一些在脑海中徘徊不去的事。
比如闻阑昨晚在自己掌心轻轻咬的那下,想到这里,林烃抓着雪仗的手掌心不自觉握紧了些。
比如闻阑昨晚说的‘保密’。
他不想去深究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两个青春懵懂的人擦出了干柴烈火,那之后呢?
一个是家财万贯的闻家独子。
一个是没人要的,流浪狗。
等几个月后高考结束,大家都会各奔东西,一切都会像是来时那样,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道。
他想将来偶遇时,还能相视一笑互相揶揄。
而不是再次成为他人绚烂的人生中,腐朽发臭的污点。
更何况——
闻阑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赶超了上来,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而其他人也都在下面等着了。
林烃站在后方,看着闻阑与众人拍掌,又转过身对着自己伸出掌心。
他将雪仗拿到另只手,腾出了一只与闻阑拍上。
——自己只是几十分之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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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中午起太晚,没能吃下多少,这才没多会儿就饿了。
向导划着她的平板:“篝火晚会定的是7点半,我们提前过去也行。你们先去换衣服,我去联系司机开车。”
等林烃从更衣室出来,拎着板子回酒店房间时,正撞上闻阑神色匆忙地从包里掏出了什么塞进了口袋。
“做贼呢?”林烃将板子放好,坐上门边的矮柜,双手撑在后方,仰着下巴打量着他。
闻阑原本半蹲的姿势,在看到林烃后转而盘起脚,对着林烃身旁的苏打水勾了勾手指:“渴了。”
林烃垂眼拿了一瓶扔了过去:“接着。”
他看着闻阑仰头喝了小半瓶,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清晰地滚动。
“咳。”林烃站起身转过了头,“快走吧。”
篝火晚会的场地在山腰,等他们换完衣服坐着大巴车晃晃悠悠地到了时,天已经黑了。
山谷内陷,中央平地铺着层层细沙,被矮矮山脊四边环绕,高处视野的尽头是山脊遮掩不住的大片深蓝,密密点缀着繁星点点。
山壁上被挂了些星星灯串,还没燃起篝火就已经有氛围感了,几人欢呼雀跃地在沙地上奔来跑去。
“待会儿有两只烤全羊,还有热红酒,哦对了你们能喝酒吗?”向导突然想起来他们还都是学生。
林烃想到昨晚那群人的样子:“你猜今早他们为什么起不来。”
“行,那我先过去了。”向导捂嘴笑了笑,指了指后厨那边,小跑着走了。
只剩他们二人。
林烃顿了顿,抬脚向众人处走了过去。
刚走没两步,自己的衣角就蓦然被拉住。
“等等。”
林烃转头,正对上闻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