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他,何金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呀,他这下子全明白了。于是谈判的时候一个劲的往死里压价,除了不低于市场价,已经无限接近市场价了。
陈聪兼他们几个没见过何金玉这种滑精的老油条,再长十张嘴皮子也说不过他,可对方报的价太低,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老大身上,盼着他能把价钱提提。
周霆琛压下文件一角,泉水般的镜片后的眼睛倒映何金玉那副明显憋着一口气的表情。
何金玉……
你这个混蛋。
周霆琛眼底暗了暗。
何金玉敲敲桌子:“怎么找了个小屁孩来谈判,吓傻了?”
周霆琛抽出一份文件,上面清清楚楚写了何金玉他们是如何利用现有资源强制压低市场价,再用高额投资引.诱他们放弃别家更优良适合的合作方。
何金玉肯定是不会认的,三言两语给他拨回去了。
总之,这场激烈的谈判双方都刷新了对方在自己眼里的固有形象,周霆琛并非他心里那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愣头青小孩一个,且整场谈判里淡定自若,收放自如,灵活的抬高了他们团队的价值,以此再拉高报价。
而何金玉,也是真有嘴皮子和耐力的,专业知识储备量远远高于他,且对市场的灵敏度和嗅觉,甚至期间帮他们分析了一下他们公司未来的发展趋势。
这场谈判赛结束后,双方虽然都还算满意,但都累得不轻,何金玉倒跟没事人似的,热情的邀请他们尝尝何光的员工餐。
外国佬吃不惯,何金玉也没打算留他们,寒暄两句把人送走了。转眼让保安守住大门别千万让周霆琛他们跑了,自己再想法子把他们留下来。
周霆琛想了想,没什么理由拒绝。
然后他看到何金玉拨开人群,一身手工高定穿在身上特别板正好看,一路走过来跟脚底下踩着红毯似的。
何金玉看见他,肚子里的那个气呀,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脸:“周大少,这次合作开心吗,我可是从你们手里多拿了好几千万啊。”
周霆琛拍开那只烦人的手,冷声道:“不开心。”
他的实事求是听得何金玉心里乐开了花,连着刚才阴骜的一扫而空。这是真真奇怪了。周霆琛这副被迫屈服他的样子怎么就这么、这么痛快!
他一点也不气了,看见周霆琛的脸反而有一种再亲上去的冲动,心里跟被没断奶的野猫挠了两下似的。
何金玉转身伸手把何不凡招过来,“办的不错。”
何不凡摆手:“何总的功劳。”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何金玉道:“就刚才的报价,我再往上给你加这个数,以此来换你跟我吃顿午餐。”
他伸出三根细长的手指,在周霆琛眼前晃了晃:“怎么样?”
刚才何光集团的人压价忒狠,他们两个什么关系尽人皆知,这会纷纷开始撺掇起来,想着借机挣回来点。
周霆琛呵呵冷笑:“好啊,多少顿饭我都可以陪,只是不知道你给不给得起。”
何金玉“啧”了一声:“谈判输个几千万不是正常吗?不是我说你,你河豚转世气性怎么这么大啊,差不多得了啊!”
除了那天寿宴的吵架,他隐隐约约感到周霆琛还为了什么其他的跟他置气,不过他实在想不出来。
聪明如何金玉,也照样猜不透男人的小心思。
公司食堂挺大的,除去后厨几乎占了整一层,大家约好在靠窗那桌集合。
“尝尝公司的红豆饼,都是大厨现烘的,特别酥脆好吃。”
何不凡招呼他们团队的人落座,端着装着红豆饼的公共餐盒一一递给他们分着吃,周霆琛姗姗来迟,俩人对视皆是一愣,尴尬的杵着半天。
于周霆琛而言,何不凡是个可怜人,好在心地善良,人又淳朴,所以好人有好报,能被何总何夫人从小疼爱到大。
周家破产是他最不想回忆的过去,那段时间家里每天死气沉沉,父母绝望几欲自.杀,房屋家产一律被法院拍卖,他也差点被志愿大学撸榜。
是何不凡一边工作一边跑去他家陪他,帮他疏散心结,也是这个人一直在陪伴自己给自己希望,直至终于熬出头的那天。
只是何金玉横插一脚,他不得不签下那份“侮辱”人的协议,而也正是这份协议,彻底断绝了他与何不凡后续的一切可能!
这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忍受何金玉的霸道、强势和自以为是的关心讨好,每一刻、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折磨。周霆琛连自己也找不到理由不厌恶何金玉。
周霆琛眼底氤氲起浓郁的怨怼。
二人之间的氛围太奇怪了,何不凡干笑两声,如常将餐盒伸过去:“周少也尝一个吧。”
周霆琛眼光暗淡,坐到最边的位置,算沉默的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