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对方神情无辜,看上去实在疑惑,江枫几乎要以为他是在拿自己开涮。
少年苦笑道:“并非。我乃堂堂男子,缘何有女扮男装之说?”
“那就不对劲了,那就不对劲了……”
何愁又绕着他转了三圈,终于放弃挣扎。
其实在和怜星邀月熟悉之后,何愁曾有一段时间在移花宫里东逛西逛,试图找出那位“花月奴”来。
花月奴便是原著中江枫的妻子。她本是移花宫的弟子,在江枫重伤入宫时照料他,二人互生情愫,许下终身,后来共同出逃时被十二星相阻拦、被怜星邀月追上并杀死,一生就这般草草结束。
作为一个背景板人物,花月奴并没有得到创世主的多少笔墨。她的身世背景、习惯爱好、人际关系全都模糊不清,世人提起她不过是“主角的母亲”“江枫的恋人”,因此想要确切地定位到本人身上,是有一定难度的。
她找了好几个月,快把移花宫的弟子都认遍了,仍然没有结果。倒是邀月看她心不在焉,某次练完剑后并不急着离开,而是走到她面前,问她,你要找谁?
何愁正托着下巴沉着思绪,被阴影笼罩了才反应过来。她的眼珠往上移,青年面如冠玉,气势如冰,手中的剑寒光凛凛,叫人胆寒。
然而何愁并不怕他。他的眼神对她来说像是雪山上融化的冰,有着近人的温度,他手中的剑适才斩过竹木,散出清味,让她想起雨中的竹林,绵绵细细,难以生出警惕。
她对他没有防备之心,故此,他问,她便答:“唔……我想,宫里有没有叫做花月奴的弟子呢?”
怕指向性太强露出破绽,她数着手指道:“花花一二三花甲乙丙这样的名字有了;花莪术花沿阶花乌柏的名字也有了;所以我想,会不会也有花什么什么奴的名字。”
这段时间何愁还真捋出了点规矩。花一二三花甲乙丙这种无实意的名字是底层弟子所有,莪术、沿阶、乌柏等则是植物的名字,拥有这类名的是移花宫中有些地位的管事,然而除了这些之外,并没有谁有“花x奴”的名字格式。
她的理由其实有些牵强,然而邀月并不怀疑,相反,他似乎心情不错,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花月奴、花星奴,这两个名字尚且空悬。谁能成为我们的贴身小厮,谁便能拥有这名字。”
原来,每一代的移花宫主都有一名贴身小厮,其名姓在“花”和“奴”中间夹以当代宫主的名字,示以其永不背叛主人,且一生只追随宫主一人。说是小厮,实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可命令其他移花宫弟子,必要时还可代行宫主之命,可以说是极度特殊。
邀月和怜星本该早早选出月奴和星奴培养,甚至当时移花宫已经在选拔弟子,只差人员落定。然而正好赶上何愁从天而降,此事便搁置了,至今没有丝毫进展。
现在听到何愁问,邀月平静道:“倘若你想,叫你作月奴也可。”
何愁听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首先她不当奴隶,名字里有个奴也不行;其次月奴这个名字不大吉利啊,她没忍住吐槽,“要真叫这个名字,江枫来了怎么办?她娶我还是我娶她?搞百合啊?我性取向正常的喔。”
没错,君不见怜星邀月都性转了吗?何愁坚信江枫必然是一名美女子,她的笑可令男人的心粉碎,没有男人可以抵挡江枫的微微一笑。可是何愁又不是男人,她的心可不会那么轻易粉碎呢!
她脸上露出坚毅神情,邀月却只听到了“江枫”两个字和她的娶来娶去。
她总说这些莫名其妙——不,或许不是莫名其妙,而是因为他们听不懂——的名词句子,叫人忍不住去想此时此刻她的心绪在为谁人起伏。
何愁忽而觉得头顶发凉,偷眼一看,不知何时冷面阎王的脸冻得像冰块。他冷冷地问她:“江枫是谁?”
何愁心想不愧是天定姻缘听到个名字就开始上心了吗!哇江枫你魅力好大,但是预知详情还是得讨好我,她自觉抓住了对方的弱点,忍不住弯起眼睛,带些得意道:“你猜?”
邀月定睛看她神态,姑娘翘起来的眼尾像狐狸尾巴,在雪地上扫出让猎人无法抵抗的痕迹。他情不自禁笑了一下,忽而收住了唇角,语气冻得似腊月寒冰:“不猜。”
说罢揪住她的衣领子,道:“从今天开始,你随我学剑。”
何愁:“?”
之后的故事何愁不愿再回想,因为从那天起她就开始被揪着练王八拳,原先说的是她学会了便放过她,然而练来练去练不会,她只能苦逼地每天被揪住领子练习,常常心惊胆战地摸自己的头发,抓着怜星的袖子问你看我是不是没有变强却变秃了?
“没有,没有,阿愁头发浓密,尽管放心——”
少年懒洋洋拉长声音,在她头上揉了揉,向她证明她的头发一根也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