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有听水鱼,它们在源头活跃了许多,在水体中飞速地来回穿行。
再往前就没路了,急也没用。姜玠坐在一块石头上,头微微后仰,抱着胳膊开始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走下一步。
珠玉拿着手电筒四处扫着,四周的石壁布满了锈色,似有似无地浮动着种腥气,光束扫过一个角落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心跳已经加速了。
她又将手腕转了回去,那里还没有完全被矿渍覆盖的地方,露出了一小块刻了字的痕迹。
珠玉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轰隆作响。前兜有块毛巾,被她慌乱地拽了出来沾着池水去擦拭。
字迹越来越清晰,虽然是刻在石头上的,也能瞧出来是簪花小楷,字迹娟秀,一如人般。
是天桑的字。
好像是副对联,竖着刻的是:逢鱼不虚语,逢泉不背恩。
再往上去,又有横着的四个字:听水不欺。
珠玉的手指摸上划痕,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想哭,又想笑,还有一股怒气隐隐直冲脑门。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视线从刚才擦拭过的地方经过,心头突然咯噔了一下。
那里,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不像是人工,却带着种重复的规律,仿佛是什么生物来回爬行时留下的痕迹。
身体的反应迅速极了,珠玉撑着地向后猛地滚去,就在那瞬间,一股腥臭的气息从上方蔓延开来,一只带着长长弯钩的爪子就扑在了她刚在蹲着的地方。
珠玉在地上翻滚两圈,稳住身形,单手卸掉身上的包裹,伏在地上从腰间摸出了刀。
那东西许是在石壁的某个缝隙中藏身,才一直没被注意到,这时已经从上面跳了下来,若是不考虑身形,倒长得是个人的形状。
只是躯干足有三五米长,身上似毛似羽覆盖,兽面正中,生了只冒着绿光的独眼。
刚才的声音,或许就是它发出的,想要将人引进洞穴中,逼到退无可退之时再击杀。
珠玉不动声色地向后瞥了一眼,姜玠还在原位,只是将刀刃弹了出来,冷静地瞧着这边。
独眼兽死死盯着他,露出一嘴尖牙来,黏稠的涎水滴落,攀在地面上,似是在蓄力。
珠玉再向上面望去,那里确有个洞穴,洞口隐隐约约,有森森白骨。
这东西,好像会吃人啊。
而且怎么感觉,它的目标只有姜玠一个呢?
珠玉慢慢朝后退去,果然它一点不在乎的样子,只看着姜玠吞咽口水。她看着手里那把二十多公分的弹簧刀,这已经是保证便携的前提下的最上限了,但在这个场合显然不够用。
它的重心降得很低,呈前倾姿势,显然是作捕食的准备了,四肢末端的肌肉早紧绷了起来,利爪紧紧抓地,在石头上留下了一道道印子。
有了。
珠玉的脑子动得飞快,身形也闪电样有了动作,整个人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贴着地,在独眼兽腾地而起的瞬间,从下方略过,随后抓着它的前肢,借力将自己甩了上去。
人的躯干需合理利用,要即便是在最别扭的状态,也能打出最大的力。
而天珠玉实在精通于此道。
再加上从刚才起心头就憋了一股气,下手更是没轻没重。
手中刀在近身时就对着独眼兽前爪刺了过去,随后借着身形扭转,将力道全挂在了手腕上,刀柄翻转,血没溅到身上,就已经把那爪子割了下来。
独眼兽才觉得痛,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躯体不由向前跌去的时候,就莫名看着自己的爪子直直冲着面门来了。
珠玉下了死手,定不会给它反应的时间。她将刀抛起来反手握住猛地刺进它的后脖颈,另一手攥着割下来的五指利爪从前面捅进喉管,随后两手一同用力,将那颗头切了下来。
***
姜玠攥着刀柄坐在原地,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那只怪异的巨大怪物跑起来时,他也从石头上跃了下去。野兽类么,无外乎脖颈处就是命门,故而会格外小心防护,所以不如攻其腹部。
他这么想着,就瞧见那东西的前爪突然被什么锯掉一样断开了去,随后那爪子长了眼睛一样抓去了喉咙处,向一旁撕开,然后在一片鲜血纷飞下,断掉的头颅和爪子一同甩飞掉落在地。
有一个人的身形眨眼间重又出现。
珠玉的身上沾了不少血,连脸上也溅到了些许,温热的血迹洒在她的眼睑下,衬得那双眼睛更是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她安安静静站在原地,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声音出口时也冷冰冰的,她说:“姜玠,‘逢鱼不虚语’,变故因你而生。所以,你骗了我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