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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科大的校区很大,田知源有心边逛边走,路过的每一处都会在脑海里短暂联系起还在上课的祁晗,明明都是陌生的景象,却好像在一瞬间和自己有了联系。
很奇妙的感觉。
远远看见图书馆那座乳白色建筑利落方直的轮廓,阳光透过梧桐树鲜绿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进去图书馆的台阶上,走进图书馆那扇高大的拱形雕花木门,便被内里的景象惊艳到。
进门左手边走到底便是交错呈上升状的木质楼梯,入目皆是一片温润的深木色,脚下踩着厚重的紫红色印花地毯,铁质镂空的栏杆,室内的灯光是偏复古的黄色,像是误入魔法世界一般。
田知源趁图书馆内的人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掏出终端快速拍了两张照片,才走向左手边方向的楼梯,顺着楼梯往上走,去了祁晗说可以点下午茶的三楼。
这是一块特意被隔开的区域,有高大的书架做隔断,玻璃门上挂着写上提示语的木牌,不会影响到其他的人。
田知源推门进来时将那木牌上的提示语尽收眼底,上面写着入内可以低声说话,但高声喧哗会被图书管理员请出去。
里头的布置和自习室差不多,右手边弧形吧台里有服务员正在忙碌,留在这儿人不多,只有零星几对肩膀挤着肩膀坐的学生情侣,低声说着话,大体上是安静的。
田知源去吧台前点了杯奶昔,取餐后找了个光线极好的靠窗位置坐下,这里刚好能看到图书馆另外路旁盛开的粉樱花。
“上次跟你说的都懂了吗?”
“嗯,今天可以开始新的内容了,我跟得上。”
两道极年轻的男声交替响起,声音都很耳熟。
田知源托腮偏头看向声源,那是两个打扮学生气的男生,身材瘦瘦高高的,都是运动服里穿T恤的搭配,再单肩背了个黑双肩包,唯独有一点是不同的,便是其中稍矮一些的那人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压长了额前的黑发,让刘海都有些扎眼睛。
是很久没见过的桑又珩和辛柏青。
这俩人一起出现的组合倒是很新奇,也不知道是怎么认识的?
看见辛柏青,田知源就想起她从科燠星离开之前还被陆眉清打通讯来狠狠敲了一笔,她敲诈的由头便是辛柏青。
辛柏青的医药费再加上陪护费,陆眉清那披着羊皮的狼找田知源毫不手软地要了个后头跟着好几个零的数字,回到首都星之后她自己的事情一大堆,没时间关注其他,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传到耳边来,原来还担心他那副活不起的样子会自暴自弃下去,但现在看样子他恢复得还不错,至少不再一脸丧气,感觉下一秒就要把自己高空抛物了。
“叩、叩”
辛柏青和桑又珩先后拉开凳子坐下,辛柏青刚准备拉开双肩包拿出今天要用的教材,就听见旁侧传来轻叩桌面的响声,他皱眉有些不耐烦这种声音,抬眼看过去刚想看看是谁,就见到一张意料之外的面孔。
卷发,圆眼睛黑眼珠,深酒窝。
是在科燠星救他的那个Beta。
桑又珩见辛柏青呆愣愣地看着个地方,也跟着他看的方向转头,就见单手托腮的Beta对他笑着晃了晃头,嘴唇一张一合,似是在打招呼说hello,背景是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的粉樱花,阳光斜洒,那片柔亮的光在她的发顶盘旋。
“什么时候来首都星的?怎么都不说一声?这么突然的出现!”
少年起身大步流星走来,少见的语气很急,眼眉间是难以压抑的惊喜,他手腕上黑色的信息素抑制环闪动几下微红色的光,提示他此刻的心情太激动,信息素也快要抑制不住而溢出。
辛柏青慢他几步,手上拿了两个包,其中一个是桑又珩忘在座位上的双肩包,他抬脚去了田知源坐着的那一桌坐下,语气略生硬,细听之下还有些不自然的扭捏:“小柴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田知源拿出终端打字给他们看。
【我等人下课】
“你怎么不说话?”
“祁晗哥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来自桑又珩,他脸色霎时阴沉下来,拧着眉头:“你不能说话了?谁干的?谁敢这么做?”
【说来话长,是我自己的问题】
田知源手上打字的速度没有慢下来,眉眼浮现笑意,像村口八卦的老太太。
【你们两个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桑又珩有问必答,身子往后一撤靠在椅背上,抬手指了指旁边坐着的辛柏青:“桑哲心拜托我给他补课,他要参加六月的招考。”
辛柏青点头,他被田知源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脸热,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调侃自己的话。
田知源的眼神明晃晃写着“之前不是不想活吗现在转性了”,写下:
【补课好啊,补课特别好】
“我体检和预招考试都过了,现在就等通知书了?”
田知源刚看见桑又珩手腕上的信息素抑制环时就知道他二次分化的结果了,也算是运气好,没有被体内存在的诱导分化试剂影响。
桑又珩仿佛看穿了田知源的内心活动,抬眼看过去:“医生说注射剂量不算多,只会造成短时间的影响,代谢之后就恢复正常了,两个月前我的分化结果就确定了,当时联系不上你,还以为……”
【以为什么?】田知源问。
以为是祁晗故意。
当然这话可能这辈子都对田知源说不出口,桑又珩低头自嘲笑了下,视线挪开看向玻璃落地窗外的樱花,风变大了,树枝随风晃动,吹落粉白色花瓣,在天空打着旋儿飘着,一场突如其来的花雨。
“他挺不错的,别错过了。”
“啪”
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桑又珩错愕地抬头,看见收回手在打字的田知源,下一刻发亮的终端屏幕就抵在眼前。
【老气横秋的,还什么他不错,没大没小!】
桑又珩脸色红了些,察觉到辛柏青注视的视线,更觉得挂不住脸,压着声音。“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拿这招对付我有意思吗?我没大没小,怎么不说你倚老卖老!”
田知源一脸饶有兴趣地观察,这小子终于原形毕露了,不过倒是有点年轻人的意思了,以前一直装着多深沉,一点朝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