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知源将那张相纸捏在手中,很贵的撕拉相纸,拍下的瞬间早已经显色,她垂眸凝视上面的自己。
师傅的构图很舒服,拍得正是她用手卷成望远镜的那一刻,风、阳光、樱花和人群这一切构成了热闹的背景,相纸的左上角,她望着的人,被缩成了指头大小留在相片中,被虚化后只有一块黑黑的朦胧色块。
她勾唇,眉眼鲜活生动,“谢谢,我很喜欢。”
傅昭南的机械眼很快得出判定结果,田知源是真的开心。
于是他放心的道别:“再见。”
道别后田知源很快离开,被戴着鸭舌帽的人领着去往停车的地方,这一片行走的路人里顿时离去好多,刚才还嘈杂的人声小了不少。
贺明妃双手捏着风衣的领子,竖起来,头上戴了顶侦探必不可少的黑帽子,将墨镜拉到鼻头挂着,鬼鬼祟祟的从傅昭南的肩头后探头,看向田知源离开的方向,用气声问进度:“怎么样?顺利吗?”
傅昭南偏头看过去,机器脑率先注意到了贺明妃的打扮:“你今天的穿搭是为了致敬侦探先生吗?”
“滚啊,”贺明妃放下捏住领子的手,锤了傅昭南的胳膊一下,“我在问你正事?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正常一点?我严重怀疑你的程序是不是设置错误?”
“程序错误?”傅昭南歪了歪头,眼眸浮现机器人无辜而冰冷的茫然,否认:“我每隔十分钟就会自检程序,不会出现错误。”
“所以到底怎么样啊大哥?你能不能说重点!”贺明妃拽着傅昭南的领子疯狂摇着,就快暴走了。
在二楼楼梯看着这一幕的池裕连连咂舌:“刚送走了相亲对象就跟绯闻女友这么光明正大的卿卿我我,论脸皮厚,还是要数傅昭南是老大啊。”
祁晗却不在意,他满脑子都想着田知源走之前说的话,还有她拉开门回头时,光照进来,头发没有盖住,短暂露出的脖子上那一道很浅的青紫痕迹。
细长的青紫,不似吻痕或是掐过留下的痕迹。
不足半个指头宽,那会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傅昭南和贺明妃在咖啡馆门口停留没多久,也前后脚离开了,池裕勾搭上祁晗的肩膀,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顿晚餐。
祁晗摇头,“有作业,我回去吃。”
池裕蹲下摸摸四月的脑袋,“记得让你的傻狗减肥,胖死了!”
话落,就甩着手走下楼梯了。
祁晗开车回了校外的公寓,受了田知源习惯的影响,他现在看文献或者要写什么,都会挪到客厅的茶几上,坐在地毯上盘着腿或者抱着腿,给自己泡杯咖啡,就这么安静的做。
一般这个时候,四月就会安分的趴在他腿边,时不时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但今天却反常,它满屋子的走来走去,从卧室里进进出出好几次,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四月很黏祁晗,不会在他有事的时候搞出动静影响他,又从没拆过家,所以祁晗就不会过度关注它的动向。
祁晗摘下眼镜,揉了揉盯久了电脑屏幕后疲劳发酸的眼睛,刚想休息一会儿就听到卧室传来动静,他随手把眼镜放在茶几上堆着的a4纸上,进了卧室去看四月在做什么。
他靠窗的书桌抽屉把手上还残留着四月的口水,它从抽屉里扯出了一个盒子,也不知道它狗爪子怎么弄的,居然把有暗扣的盒子给打开了,从盒子里面扯出了那条被他收起来的白色蕾丝发带。
四月趴在地上,在嗅发带的味道,听到祁晗走近的声音,就这么趴着看着他叫了两声。
“汪汪!”
祁晗没生气,走过去,盘腿坐下,伸手顺了顺四月的毛发,才拿起那条发带,“你记住她的味道了,对吗?”
四月尾巴晃起来,很兴奋的模样,“汪汪汪!”
祁晗握紧发带,在抬头看向书桌上粉玫瑰花的那一刻,瞳孔皱缩一瞬。
是发带。
田知源脖子上的痕迹是发带留下的,不足半指宽,是发带在缠绕极用力时卷边的宽度。
祁晗将发带绕在自己脖子上,用劲拉着,任凭四月疯狂叫喊着,如何冲撞着他想让他停手,他也没松过力气。
他要亲自验证。
窒息感如潮水退去,祁晗踉跄起身走向浴室,撑住洗漱台冰凉的瓷砖面,看向镜中。
细长的红痕与见过的青紫痕迹相差无几。
贺家没人敢对她动手,那就只能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