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手中的方子,可是叫人惦记许久,也不知会落在谁手中。
下午雪便停了,陆琼取了新糯米粉,重新做了点汤圆,在锅里倒水和糖,放柴烧到小火,直到“咕噜咕噜”冒着泡,糖也煮化,便下醪糟。
才放不久,一股酒味便浮起,汤圆也跟着下,一个个小圆子便咕咚入水。
为了丰富口感,还加了打散的蛋、红枣、枸杞,因着普通的糖有些寒凉,便换成了红糖,熬出的糖水也带着暗红色。
装到食盒,扣上盖子,陆琼便带上纸伞去谢府。
谢府门前覆上一层薄薄的雪,侍从带她进入后宅,引到何慕的院子。
便见桃红取来一些红罗炭,放进火盆里,再用铁钳把镂空的熏笼罩在上面,防止炭灰飘散。
何慕坐在太师椅缝补衣物,许是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见陆琼来了,便放下手中的衣物,把她叫过来。
陆琼知道她整日闷在屋里,加上雪日,不好出去散心,便说去上回的元日,游画舫、看烟花、逛灯会……
说起享乐之事,她便忍不住笑,这一欢快的情绪也感染了何慕:“待早春的雪过了,我也要去坐一回画舫。”
还聊到踏青、春耕之事,这一话题也引起何慕的兴致,便提起谢洵来。说他在四处走动,忙着木棉种植的事宜,也差不多有结果了。
陆琼点头,原来中原已经开始种植棉花了。
想到食盒还搁在一旁,便揭开来,所幸还冒着热气。何慕也趁热吃了不少,咬一口便流出乌黑的芝麻馅。
“浮元子还有韧劲,你的手真巧。”
见她喜欢,陆琼也叫她多吃些,待斜阳落入地砖她才离开。
方才说到棉,陆琼也想起程娘单薄的衣裳,不知她在客栈待得如何,可还适应。
趁着日暮尚未归山,她也攥着荷包去附近的成衣铺卖两身棉衣,都是偏深色的,符合程娘的气质。
等过了上元节,汴京的雪也就会少上许多,至少比不得腊月那般频繁。
龙津桥的客栈有好几家,唯有一家有三层高,本来程娘还不肯住的,说是累人。不过她一摆架子,陆琼便不管她,竟将她制服了,也就是吃硬不吃软。
陆琼提着两个包裹,还带了一份亲手做的浮元子,刚到三楼,便听见程娘跟人起争执了。
“你这鱼不新鲜……”程娘叉着腰,对着小厮一顿骂,脸都气歪了,还喘着气。
阿木也是无妄之灾。这冰天雪地的,哪里找来活鱼,既不是皇宫贵族,有专门养鱼的冰窖,也不是沿海的人,可以到海里捕鱼。
可掌柜常说,不能跟客人起争执,便只能埋头被训斥。
最后实在忍不住,便回一句:“腌鱼就是不新鲜的,放陶瓮里腌了好几日的。”
他可是瞧庖丁做过好几回了,有一回还是他帮的手。
谁想程娘听了更气,眼见袖子挽起来,可是要动手打人!
好在陆琼及时赶来,把人给拉走,又跟小厮道歉,还跟被打扰的住客道歉。
陆琼把人推进屋子,关上木门,才长呼一口气:“程娘,你就给我省点心吧,才不到一日,便要跟人动手?”
屋里物件齐全,八仙桌上还留有一份尚未动过多少的腌鱼,程娘坐在凳子上,替自己倒了一盏茶,却被陆琼夺去,一口饮尽。
她本想开口,可见到陆琼那熟悉的眉眼,便只是皱了下眉,便再给自己重新倒一杯。
歇了一会,陆琼才把给她带的棉衣拿出来,还有浮元子。
棉衣布料顺滑,程娘刚拿到手便小心翼翼地摸了好几户,忽地叹一声,把衣裳紧紧贴在胸口。
陆琼瞧见她偷摸抹泪了,便出把食盒打开来:“可别摸坏了,这还有我做的元子,还没彻底冷下来,如今吃正好。”
程娘难得没有反驳,衣裳整齐叠在一旁,便尝起元子,有些不合口味,刚想皱眉,却见陆琼面目表情盯着她看,顿时泄气了。
而她的听话,也让陆琼展开眉头,终于能舒心些。
回到家,还要去喂鸡,鸡圈里共有三只鸡。为了纪念在上元村的两只鸡,也取了相仿的名字,阿黄、小黄、大黄,如今一个个都肥嫩着,就等着明天过节出栅栏!
现在只差决定怎么吃,蒸鸡太清淡,炸鸡太繁琐,炖鸡倒是鲜嫩,烤又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