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摊位的大娘也笑:“小娘子就甭管了,你郎君乐意做,就叫他做,不然往后这事都丢给你了……”
徐妙姑低着头,声音细微,却怎么也说不出:“他不是……”
旁人就爱打趣小娘子,笑成一片:“今儿不是,明儿说不成便是了!”
许是孟升皮糙肉厚,听见别人打趣也看不出半点反应,只是手下的动作更急了,差点搞混了好几样东西。
终于闲下来,便见对面的糖葫芦摊来了位客人,他也迈大步向前,只丢下一句:“我给你买糖葫芦去!”
徐妙姑跟在后边根本拦不住他,便也放弃,唯有紧皱的眉头显示出她的忧虑。
裴丫仰头看着草把子上的最后一根糖葫芦,眼里亮晶晶的,指着最顶端的糖葫芦,就要叫人拿下来,却被一只大手率先夺去。
那人长得凶巴巴的,眉毛粗,像枣树上掉下来的毛毛虫,黑乎乎的,裴丫对上他的视线,心里吓得一咯噔,眼泪倏地就落下来。
孟升哪里见过此等场景,一手拿着糖葫芦,另一手不知该如何安防,明明是想安慰她,语气倒强势起来,像是在军营里使唤下属:“你不准哭了!”
他一凶,裴丫也哭得更凶狠。
还引来旁人围观,孟升心里发慌,想着女儿家的泪水真多,真难哄。
徐妙姑也闻声赶来,抢过他手里的糖葫芦,递到裴丫面前,轻声道:“可是要吃糖葫芦?”
徐妙姑长相温和,透过那双眼睛却能看到她的坚定,温柔的声线也带着力量。
裴丫的泪早已止住,只点头,乖乖用圆润的手掌擦干泪水。
叫徐妙姑也跟着动容,把糖葫芦递到她嘴边。裴丫便张嘴,因着是用大山楂做成的,她一口咬不下,只能啃下一块糖衣,酥脆香甜,便很快笑起来。
徐妙姑也摸摸她的头:“多吃些,这都给你。”
等裴玉从铺子里出来事,徐妙姑已经把人安抚好,便跟他解释一番。裴玉觉得不好白拿人东西,想给钱,徐妙姑却推脱了。
等回到摊位,徐妙姑才侧身问孟升:“孟大哥,你怎会跟一个孩童争吃食?”
孟升脸也臊,心里有万只蚂蚁在啃,却又支支吾吾,最后才小声道:“这不是买来给你……”
徐妙姑也不知如何说他好,对上孟升乌黑的眼眸,坚定地道:“孟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下回不可再这般了,既叨扰了旁人,也会连累我。”
听到“连累”二字,孟升急了,他岂能想到会造成这般局面,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想为自己辩解,但对上徐妙姑那双眼,也就什么也说不出。
最后也只能闷闷地“嗯”了声。
想起糖葫芦的钱还没给,徐妙姑便掏出几个铜板:“孟大哥,这是方才买糖葫芦的钱……定要不收!”
见此,孟升也只能收下。
虹桥另一头,陆琼还在挑种子,天冷能选的种子属实不多,唯有萝卜、菘菜、葱、蒜、韭……她便都来了点,尤其是萝卜,毕竟生腌萝卜的滋味可好了!
买完种子,便开始分配土地,萝卜占三行,菘菜两行,余下的各占一行。
随后陆萱拖了几根竹子来,放到院子正中,喘着气:“先在地里围一圈栅栏吧,不然雪儿会跑进去。”
陆琼也觉得有理,取出柴刀,简单劈成好几根半人高的竹节,不过两根竹节间缝隙挺大,只能防得住“君子”。
撒种、浇水,一切便弄好了。
陆琼打了水,叫陆萱一块过来洗手,等吃完暮食,还要去陆记一趟。
“方才我还去找魏盼了。”陆萱把手按在水里,有些凉。
陆琼点头,把余下的种子收起来:“那怎会这般快回来?”
自从搬来东街这,离魏盼家也更近,过了东街便是,陆萱也时时去找她玩,二人便沿着汴河走,走到尽头再往回走。
陆萱的手依旧按在水中:“魏盼跟她娘吵起来了。魏荣明年考童试,这几日却不去学堂,便想叫她娘不要再给他花钱……”
如今魏盼身上穿的衣裳还是夏衣,去年的袄子穿不上了,还没来得及改宽,这天就冷起来。
陆琼看出她的想法,叫她把手取出来:“着凉了会生病,赶紧擦干净。”
陆萱欲言又止,最后擦干手便去卧房待着,不知捣鼓些什么,直到暮食才肯出来。
焖了些肉,还炖了豆腐汤,汤里加了些鸡蛋、小虾,除了鲜还有嫩。陆琼喝了小半碗,决定明天到市集买些低廉的海货,给陆记的粥底火锅提提鲜。
“萱儿觉得如何?虽比不得南食店,不过虾皮熬粥、熬汤皆不错。”
许是心里有事,陆萱喝了口汤才道:“挺好。”
反应如此平淡?陆琼摇摇头,把剩下的豆腐汤倒进碗中,这才叫人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