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一斗面粉能做三十来碗面,加上人工、柴火、租金,一碗素面的成本大致是四五文,她们便决定给一碗面定价十文,加面不加价,另外加肉要多给五文。熟水、糕点还是按原先的价钱,五文一份。
到下午,谢家的侍女托人带话,谢家有事,不必准备她家娘子的吃食,陆琼也乐得清闲,跟着陆萱回去歇着。
与芸姐儿作契那日,她也顺道去街道司注册并缴纳税费,这样下来州桥的公凭便不会再续。
除此之外,陆琼还请人用竹木跟彩帛搭建了一座简易的彩楼欢门,刻上精美图案和花纹,虽比不得酒楼的规模,却也喜庆、热闹,令人眼前一亮。
大门两边还设有灯箱,届时点上蜡烛便能在夜里吸引客人。
本还想找人印刷“宣传单”,但木板的雕刻还需些时日,加上印刷、上墨时间便会来不及,只好作罢。
夜幕降临,通济坊街巷静谧,一抹月光洒进堂屋,陆琼执笔跪在堂前,案桌上叠有十来份纸张,写着广告词——“新店开张,赠送糕点......陆记食铺位于州桥旁,临相国寺,欢迎各位品尝!”
好在陆记食铺不是专营早点的铺子,陆琼昨晚熬了大夜,天蒙蒙亮她才起来,路过胡记包子铺还顺带买了四五个菜包、两个肉馅馒头。
从后门进的铺子,便见杨姐儿早早生火,已按陆琼的叮嘱做好杨梅渴水、绿豆水,如今正冒着热气,整个屋子都是香甜的气味。
陆琼把包子放到桌上,叫杨姐儿过来:“估计你还没来得及吃早食,就给你也买了些,喜欢什么自个拿。”
经过昨日的相处,杨姐儿也没有先前那般拘谨,道谢后便拿了一个素馒头吃,刚出炉还带着热气,吞下就觉得饥肠辘辘的肚子舒服多。
不愧是胡记,包子皮都是带着甜味的,越嚼越香!
锅上还蒸着糕点要用的馅料,陆萱主动去灶台看火,手上拿着肉馒头就挨着矮凳坐下,见时候差不多就减柴,焖上片刻便能出锅。
期间杨姐儿一直找活干,先是搬东西,再是主动压山药泥。陆琼平时怕烫手,拿山药之前要沾水,杨姐儿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徒手取出好几块山药,再放到器皿中压实,一套动作下来干脆利落,陆萱跟陆琼见了皆为此佩服。
今儿的山药份量很足,加上赠送给客人的那份,总共能做一百多块糕点。余下绿豆糕、桂花糕、小甑糕较为清淡,也能有山药糕的一半量。
趁着铺子还未开,陆琼拿着昨夜费心写好的“宣传单”到街上去,就见州桥下围着三五个人,看着不过十一二岁。其中一位生得清秀,在给旁人说故事,一个故事就能挣两文,瞧着很有经商头脑。
陆琼把他叫过来,弯下身子笑道:“你这故事从哪听来的?”
杜哉把别人给的铜板塞进裤腰带,就听见有人叫他,还是位好看的小娘子,便学着书生模样给陆琼行礼:“听别人说书就能把故事记得差不多。”
这记性也太好,陆琼都有些羡慕。
想着手中还有“宣传单”要发,她干脆就把这活儿交给杜哉,还商讨好给他十文做报酬,若是客人多,午时还能再到铺子多领十文。
杜哉看着就机灵,收好钱就去办事。陆琼也乐意当个甩手掌柜,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回去。
杨姐儿已经开始和面,甑上摆满了糕点,切得方正、大小均匀,粉质细腻,看着就暄软,陆琼稍微摆弄下,也准备开业。
木门一开,屋里香气更是飘到街上。
不到一刻便聚集不少人,昨晚的小郎君确实带着人来,加上他一共是三位小郎君。陆琼还承诺给他们多送两份糕点,小郎君听着心情大好,又见锅里还煮着东西便问那是什么。
陆琼取出三份山药枣泥糕到油纸上,盖好食盒才道:“做的是汤饼,有镈饦、葱油汤面、槐叶冷淘......”
说着杨姐儿便盛出一份葱油汤面,香气四溢,引得众人口水直流,陆萱也绕到灶台,把这份葱油汤面端在托盘一并给食客送去。
品尝的是位秀气的小娘子,见一行人都悄悄看着她,脸上浮起红晕,郎君还念着礼俗不敢直直盯人,其他娘子倒是问出声:“小娘子,这汤饼可好吃?”
小娘子只好点头。
陆琼也瞧出她的不自在,主动解围:“各位客官别光瞧着别人的,好不好吃只有试过才知,今日开业,先来的客官还能饮一碗免费的熟水!”
先前的小郎君听她一说,立即要了一份冷淘面、两份葱油汤面,实在是这汤饼太香了,可不是他想占便宜!
陆琼也记在账上,收下三十文便叫陆萱把人带到墙边的位置,还端上几碗熟水,其他的食客见了也纷纷点菜。
“我也来一份葱油汤面!”
“要两份镈饦,还有小甑糕。”
“好咧,都给记着。”陆琼忙得晕头转向,几乎插不上话,收到钱也顾不得数直接放钱筒里,可算是知道什么叫收钱收到手软。
经营下来,她也发现铺子的弊端——少了菜单。食客不知道菜品跟价钱,要反复询问,一来二去就费不少时间,不过现下的重任是招待客人,余下的只能日后再说。
杨姐儿手下都忙出飞影,汤饼出了一碗又一碗......
所有人都忙得晕头转向,端茶递水、收碗洗碗,忙活下来都没间隙吃午食,等到未时客人渐渐散去,她们才能轮流吃上一点汤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