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铃声响起,西里尔知道自己应该行动了。
他检查好行装走出寝室,大概估算了一下从塔顶到地牢步行所需的时间,背靠休息室外的石壁,心情复杂地等待着哈利的到来。
走廊上静悄悄的,杳无人迹。忽然间,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落在地砖上愈加清晰,慢慢到了近处。
西里尔握紧魔杖,迅速向前伸出手,摸到了某种像液体一样光滑而轻盈的布料。
哈利的一整颗头暴露在空气中,脸上还带着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如若不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眼下这个景象可够惊悚的。
哈利展开宽大的隐形斗篷,西里尔配合地把它披在身上。他看向自己的肢体,只能看得见一片夜色与月光,这种感觉奇妙极了。
“现在我知道了,”西里尔一语双关,“哈利,原来你是一位隐形富豪?”
哈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诚实谦虚地说:“其实是陌生人送给我的,他说这曾经是我父亲的物品,让我好好使用它。”
“譬如为夜游增添乐趣,此人一定很受波特先生的信任。”
机不可失,时不我待,他们赶忙撑起斗篷向图书馆走去。
西里尔个子较高,只能躬下腰,细心地调低了荧光闪烁咒的亮度。哈利没什么可做的,只好一边留神其他声响,一边寻找着话题。
“谢谢你的圣诞礼物,它让我发现只要脱离斯内普的讲授,我也可以对这门学科产生兴趣。”
哈利有点挫败地小声说,“我想,他一定没少提起我吧?”
“他说你,嗯,很有提升空间。”
西里尔含糊其辞地说,“人总是不断改变的,就像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晚宴时满腹疑虑的我了。”
哈利投来怀疑的目光,但也不便再追问下去。因为他们已经踏入黑暗寂静的图书馆,行走于高大耸立的书架之间了。
禁书区较图书馆前部更显阴森寒冷,书架上的每一本书看上去都潜藏着致命危险,似乎只要一靠近不是致伤就是致残。
路过一部单独放置的黑红色大书时,他们听到从书中传出了撕扯咀嚼的声音,咯吱咯吱,在深夜里十分瘆人,不消说,定是有它的某本同类惨遭不测。
哈利想不明白西里尔为何要来这里找书,只见他默默熄灭了杖尖的光亮,在黑暗里凝神观察起四周,好像在寻觅什么踪迹。
他们又拐了几个弯,一直向前,朝更深处走去。
西里尔加快步伐,径直来到一处放置杂物的角落里。他弯下腰,从破旧的书架底部拖出了一本大而厚重的书——不,应该是一本笔记。有赖于图书馆里的防尘魔咒,它看起来不是太脏,虽然皮质封面却已遭褪色和重度磨损,但其内页显然经过严密封存,未经他人翻阅。
西里尔很有心理负担地看着这本笔记,终于还是拾起它,书在接触到他双手的那一刻突然打开。
他没有去看笔记的内容,只是把它重新合上。
哈利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问问具体情况,与此同时,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费尔奇和他的猫出现在门口。
费尔奇沿前部书架例行搜寻,洛丽丝夫人则机敏地左顾右盼,缓缓朝两人的藏身之处走来,爪垫轻轻踩在地板上,一声不吭。
他们都知道它如果发出叫声,那将会代表什么——哈利给同伴使了个眼色,想要撒腿就跑。西里尔拽住他,从斗篷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冻干,向猫示意了一下,然后撒了几块在地上。
洛丽丝夫人疑惑地偏偏头,抬起的前腿收回又伸出,看似还没有打定主意。
有了缓冲的时间,两人开始一步步后退,尽量不去惊扰它的思考,左边有一扇门开了一条缝,他们毫不犹豫地侧身挤了进去。
不多时,费尔奇高声呼唤他的猫,脚步声渐渐远去。哈利靠在墙上深深吸气,看上去好似刚结束长跑;西里尔尽力平复着心跳,留意起他们借以藏匿的房间的情况。
这个房间看上去像是废弃的教室,可是却搁着一面非常气派的镜子。它的高度直达天花板,拥有华丽的金色镜框,和两只爪子形的支脚,镜子顶部镌刻着一行难懂的符文。
哈利也注意到了这面镜子,缓缓走过来站到镜子前面,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万状。
“发生什么事了,哈利?”
哈利没有回答,他现在离镜子已经很近了,鼻尖几乎碰到了镜面。
“妈妈?”他低声唤道,“爸爸?”
西里尔走上前,然而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空空如也的镜面。哈利正沉迷地凝视着镜子,双手紧紧按在玻璃上,他立刻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不清楚你看到了什么,”西里尔按住好友的肩,促使他回头看着自己,“听我说,哈利,这不对劲。”
“不,你不能阻止我!你不明白。”
哈利坚决地说,眼里隐隐含泪,“我看到了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很多亲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们——你不信?过来站在我这个位置。”
哈利说着,不情愿地让到一边,把西里尔推到镜子前面。西里尔未及阻止,只看了镜子一眼,面色就变得惨白,几乎站立不稳。
镜子里映出了他的形貌,身穿斯莱特林院服,举止与现实无异。
可是他身后却出现了一个女人,她有着如缎般的银灰长发,浅紫色瞳眸,面容极其美丽。
那是他的母亲,她正微笑着递来一颗糖果,忧郁而温柔地注视自己的孩子,目光中包含无限爱意,紧紧握住身旁丈夫的手。
那个男人金发碧眼,身材高大。单论外表英气有余,略乏俊秀,五官与他不甚相似,但那副温和有耐心的态度如出一辙。
“你看到他们了吗?”
哈利急忙问道,心情迫切地想与家人重新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