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二人还未至山洞,就见迎面走来个婀娜女子。她先是看苏仟眠一眼,而后才注意到他身旁的于皖,柳眉微蹙,“青龙,这位是?”
“在下于皖。”于皖上前一步,弯腰行礼,“唐突来访,还望谅解。”
苏仟眠出声补充一句,声音微微发冷,“这位是我师父。”
女子微微瞪大眼,而后不着痕迹地换了笑,道:“我名为左春灵。不知道长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
于皖道:“想向左姑娘打听些事情。”
左春灵依旧是笑。她道:“我此前同青龙说得十分清楚。我在这山里修炼多年,也算是与世隔绝,恐怕无法给道长答复,还请另寻高人。”
说完,她弯腰轻施一礼,背过身离开。苏仟眠正要上前,被于皖伸手拦住。于皖望向女子离去的背影,道:“我理解左姑娘防备心重,也知我要求唐突。群墨一案,实有隐情,若能在修真界重议,那姑娘帮的不仅仅是我,也是整个蛇族。”
左春灵停下步子,回眸却是在看苏仟眠,说出的话也是对他的劝告:“这道士于你有什么恩情,我不清楚。你要报恩,也没必要纠缠进他们那些门派之间,一个保不住,最后被抽筋炼丹的,只会是你自己。”
她斜斜乜于皖一眼,道:“至于我对群墨的了解,未必比道长多多少,告辞。”
于皖只听得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他急忙喊了一声“仟眠”,但已来不及。苏仟眠飞身落至左春灵身后,剑身抵在她的颈间,逼她面对于皖,冷声道:“说不说?”
左春灵指尖白光闪过,却在刚举起手就被苏仟眠握住手腕,霎时脸色发白。苏仟眠狠狠甩过她的手,道:“别耍花招,说你知道的。”
见反抗不过,左春灵索性闭上眼,道:“无可奉告。”
她铁了心不愿多说,这样的逼迫更不是办法。于皖正欲劝解什么,忽而拔出剑转身抵挡。
在他看清来者容貌时,不免震惊。
是那个从城里便一直跟踪他们的老人。
此前于皖阻止苏仟眠出手,一方面是不确定此人来意,另一方面也是不想生出事端。万一真的只是个有些糊涂的迷路老人,动手即是闯下大祸。
不过就眼下看来,这老人一点也不糊涂。
苏仟眠不自觉地探身,想去帮于皖,却又清楚得很,只要他一松手,左春灵定然趁机逃脱。
正中来者下怀。
而于皖在出第一剑的时候,心间就猛然一惊:这老人没有修为!
再不起眼的修士,凡结丹后,对付普通百姓都是轻轻松松。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自古以来,修士对百姓出手都是大忌,回门派免不得一番彻头彻尾的教训,严重者更是等于亲手葬送修道之路。
于皖心下犹豫是否该丢下剑愿打愿挨,哪怕受伤无非就是些皮肉之苦,但若是对普通老人出手,后果可就不是涂点药能解决的了。
他还得阻止苏仟眠动手。苏仟眠知道这些规矩,但心急起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若是他出手,于皖光是这么想想都觉得头疼。
好在苏仟眠眼下被左春灵缠住,一时半会走不脱。
老人的剑并没有给于皖这么多的考虑时间。他对于皖步步紧逼,而于皖不敢还手,只得招招抵抗,免不得反攻出的一剑,竟还被老人轻松破解。
怎么可能?于皖心底生出些许疑惑。他压制灵力,趁机试探一般地继续出了几招攻击的剑式,无一例外地不被破解。
这老人还是剑修!
这么说有些不确切,准确来说,应该是老人曾经是剑修。于皖学的剑法皆是由陶玉笛所授,再往上追溯,也是属于修真界的剑法。百姓间确实有些会轻巧功夫的,但和修真界的剑法可谓是两模两样。
老人毫无修为也能招招破解他的剑法,甚至一直以来神色都未曾有过什么变化,将于皖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于皖努力保全自身的同时,不免想到,他到底是谁?
苏仟眠在一旁见于皖落了下风,已经猜测到老人可能是为救左春灵而来。他的剑锋不禁压紧几分,冷声喝道:“停下,不然我杀了她。”
于皖回头望去,劝苏仟眠不准冲动的话还未说出口,老人的剑先行而来。
后背猛地一疼,一股久违的失力感卷土重来——于皖的灵脉又被封住了。
老人总算开了口,道:“还不住手?”
苏仟眠道:“你先放了我师父。”
一时间两方对峙,各持一个人质。于皖垂眸看向抵在喉间那把剑,再普通不过。
而老人以穴封灵脉的方法,于皖只在书上见过,最多只能持续半柱香的时间。当今封灵脉多以法器为主,这办法已几近失传。
想起方才过招时老人的招招破解,于皖不禁开口道:“前辈可否告知晚辈姓名,也好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身后之人没答话,只是剑锋更紧了几分,一阵刺痛。苏仟眠担忧的目光伴随着狠厉的声音传来:“我说最后一遍,放了我师父。”
颈间刺痛更甚,于皖抬头,看向对面面若冰霜的苏仟眠,以及他身前一脸平静的左春灵,商量道:“前辈,你我无冤无仇,何必这般以死相逼,不如同时放人?”
老人道:“你先放。”
苏仟眠冷笑道:“凭什么?”
无人愿意妥协,一瞬间又回到方才剑拔弩张的状态。伫立间只听得风吹过山林的声音,枯叶簌簌而落。
于皖眼见劝说不动,心道:这人既然是剑修,又能对剑招轻易破解,会不会是未曾听说过的哪位师叔?
可陶玉笛几乎没提过他当年求学拜师的那些事。于皖只得继续想道,身处南岭,剑术高超。
毫无修为,还会这种颇为古老的封灵脉的办法。
古老,流传,剑修。
心底猛地闪过一个名字,于皖望向满地零散的落叶,在心间算了算年份后,试探着道:“这其间大概是有什么误会,为什么不能好好谈谈呢?”
“项川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