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伯平面色苍白,唇色却艳红如血,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反唇相讥。
“扶尧师兄倒是一心为公,无有私心,那你又为何为了这剑灵进来这须弥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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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师兄是为了听泉进来的?”阿青面不改色的质问道。
“师兄怎么就不能是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所有参加试炼的外门弟子的安危,才决定以身犯险,入的须弥幻境?你凭什么上来就把这顶帽子扣在师兄头上?”
封伯平顶着司无梁的脸,温和笑道:“师妹想拖延时间,还是死了这条心罢。”
阿青也不怵他,迎头便道:“当日谁被我打到吐血,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封伯平唇角勾起,仍旧谦虚笑道:“师妹纵然修为高强,无人能敌,可是现下对我一招也使不出,还是乖乖呆着的好。”
站在一旁的梅伶突然转过头来,盯着阿青。
阿青眸色一冷,两眼微眯:“你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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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伯平并不答她,转身看向扶尧,声如淬毒,低声笑道:“其实若师兄真无私心,我今日也没机会杀你,但你竟真为了她置公平二字于不顾,孤身入须弥幻境来助她,这一切便是你应得的。”
扶尧也不同他生气,眼睫微颤,突然徐徐唤道:“听泉。”
听泉两行泪倏然从眼中落下:“师兄……”
“你为何不逃?”
她身怀遁灵核,若是不愿,此间应当无人拿的住她。
“我……”听泉低下头去。
封伯平的脸色苍白的吓人,笑起来却还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她是故意的,此刻幻境同外面隔绝,你若此时被杀,魂体就会永远留在这儿,听泉师妹,她也不过想有个人一直陪着她罢了。”
扶尧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何时认出我的?”
阿青转向听泉,见她好像意识不到这句话在问她,便拿手里的板栗狠狠的砸向她的脑袋。
听泉“哎哟”叫出声,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抬起来看她,阿青道:“师兄问你话呢。”
听泉这才回过神来,却先是小心翼翼的看向封伯平。
封伯平道:“你被咒伤时,她身上的障眼法就已有失效之兆,我便顺手替她除了。”
“原来如此。”
扶尧淡淡道:“从扶泽大会回来,你就盯上了我,我同听泉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也从她口中得知了我二人在凡间一世的缘分。”
“我被咒一事,也是你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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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看向梅伶,想起那日自己前去送药打听消息,梅伶收下丹药却没有当着她面吞入口中。
原来那时她是想将药留给封伯平?
她那时说封伯平给她疗伤,身体才会虚弱不堪,现在看来,分明是她给病秧子疗伤,伤了自己的根本才对。
哎呀,怎么偏偏就看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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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尧道:“你是如何控制的须弥幻境?”
封伯平垂眸之间,目光透出一丝灰败,却仍强硬道:“你无需知道。”
扶尧摇头道:“你不说我也知晓,大约是燃寿耗命的禁术,你面露死气,魂体溃散,已是大限将至。”
梅伶突然上前,揪住封伯平的衣襟:“怎么回事!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用的!”
封伯平嗤笑一声,被她扯的咳嗽了几下,梅伶立刻松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脸关切。
他狠狠扭身挣脱了梅伶,眼下乌青,已是气若游丝,对扶尧道:“那又如何,你总归先我而死,永远留在这里。”
扶尧微微叹息:“你此时收手,或可从轻发落。”
封伯平笑了笑,道:“事已至此,有何可悔?”
心知不可回转,扶尧闭眼冷声道:“你想取我性命为罪仙报仇,取了便是,又何须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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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似笑非笑的打断道:“猜不到吗,师兄?封师兄想让你给他看看瑜贤师姐死前发生了什么,有没有提到他。”
封伯平扭头看她,阿青故作姿态道:“唉,这种事,师妹我可是过来人了,封师兄你总在别的事上绕来绕去的,我实在替你着急。”
扶尧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不,不是!”封伯平身体虽到极限,却少有的动怒起来,“你将我封伯平对他的恨,看的也太浅了,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问他要个公平!”
他转向扶尧,目光如火:“她逃下界去,与人生子,皆是事实,我辩不过你!你自诩为了三界安危、众生秩序,口口声声说瑜贤为了私心,把自己粉饰的清白无辜、正直无私,如今,你敢不敢转过来,对我说你从来就没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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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入户,殿中祭台下万千烛火摇曳,香烟袅袅,暗黄微弱的灯影跃在塑金佛像上,佛像垂眸微笑,目光慈悲庄重,栩栩如生。
众人目光里,扶摇站起身,从容走至他面前,一字一句道。
“我扶尧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三界,过去、现在、未来都绝无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