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黄公对众仙讳莫如深道:“无他,唯手熟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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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数经比试,多历实斗,并非没有遇见过难缠的熬战,这般耗他个百十回合,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令她不解的是,即便封伯平登过几回摘花榜,可现下这模样任谁来看,都觉得他内里虚耗的厉害,一个病秧子竟能同她耗战至此?灵府受伤对她实力的影响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金牌代打石阿青此刻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二人离的极近,阿青忽然闻到一股血腥气,心下一惊,手上收了力道,恐伤了他哪里,却见封伯平张臂结起大阵,一时阴云布合,冷雾迷空,云中一条蛇影若隐若现。
阿青眸色一冷,知他要祭出“灵蛇吞象”,岂能容他这一时半刻?立即飞到半空,起手间法印已成,快他几步也不止,霎时祥光笼天,似有风雷过耳,一声鸣啼,只见阿青两掌登时化出一双尾羽缀火的红鸟往那蛇影飞去,缠斗在一处。
两阵相融,猛得啪一声响,双掌相交,二人一齐向后跃开,一黑一红两团光雾这才分了开来。阿青落地稳健,抱臂闲看还飘在空中的封伯平,不免嘴角荡漾了几分,转头对看席梓英、朱黄公投去个自信又得瑟的眼神,扫视周围时一不留神撞进一双沉静幽深的眸子。
咳,阿青莫名心虚的移开目光,却猛然醒悟,她有什么躲的必要吗?没有!胜利者就该笑着被人称赞!于是目光转了回去,嚣张的对扶尧扬起一个称得上明媚的笑容。
扶尧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同一个紫衣银冠、山羊短须的白发神仙交谈,似乎没看到她一般。
切,装什么高冷啊。
这头封伯平终于落地,尚未站定,复又倾身向前,未待阿青上前同他行礼,便低头跪倒在阿青身前,血已浸透口鼻,顺着衣裳流了满地。
?阿青瞳孔震惊!
两口子组团来碰瓷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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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前,二人相斗,不分胜负。
道衍真君身披紫袍,端坐台上,神相庄严,肃声道:“这个女仙,是何来历?”
扶尧立在一旁,恭谨颔首,谦声答道:“弟子同您提过的,石氏阿青,凡人散修,因杀蛟阻洪,护佑一方百姓,民心所向、功德圆满飞升。”
道衍真君略一思量,原来这女仙便是扶尧同他讲过的,助灵弼剑回归天界之人。
岐合真人在一旁缓缓叹气道:“此女飞升二十七载,天资异常,心志坚定,也肯吃苦,只是本性刚直,喜好卖弄,不服管教,仗着身有长技,常去钻些蝇头小利,于人情事理……亦不知变通。”
慈灯闻言,冷哼一声将胡子吹起:“贪念凡食,几十年了还未辟谷,说话做事全凭心意好恶,又是个肆意妄为之徒,今后不知要捅出多大篓子!玉真宫多大个地方,养得起他们一个一个来败坏门楣!”
几位神仙当即变了脸色,不约而同瞧向坐在一旁还未言语的延生星君,只见她一身素色,低眉淡淡道:“师兄说的是。”
岐合真人闭了闭眼,难得重声斥道:“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何时才知道改?桓机此刻就在座下,当着外人的面,来看自家笑话么!”
慈灯真人亦知言重,闷声呼了几口粗气,旁边同他坐的近的寿光元君密声传音于他,有意劝道:“瑜贤没了,她心里难过,你是知道的,何苦再拿话伤她。”
“我真是气不过,从前勾禹那档子事儿,我这心里就没过去,如今又……”
“勾禹是勾禹,瑜贤是瑜贤,二人脾气秉性完全不同,所为之事也无半点相通之处,怎到你这儿,皆成率性而为之过?要我说,你这性子才该改改。”
“师姐,你莫说我了,我原也不是冲她……唉,我也知道话重了,回头我上门请罪去便是。”
“说出去的话便也罢了,等会王神将来了,你得小心些,你别看他平日愣头愣脑像个哑巴,若是下了他的脸,背地里要你好受。”
二人传音毕,敛容正色,复又观战。
寿光元君看了一会儿,起了惜才之心,柔声道:“才二十七载,年纪尚轻,你我日后若有机缘,收她在门下,历练些见识,就好了。”
“师姐此言,已有收徒之意了?”
说话的男子年轻俊美,托腮斜倚在位上,玉簪松挽发髻,好不风流,此刻轻笑一声,微漾的眼神荡向寿光元君,尽是调侃。
寿光元君见惯他这副样子,只一笑而过罢了:“怎么,虚诚子,你要同我抢?”
“不知这后辈想拜谁?”他原是歪着头,这会渐渐直起身子,观战的眸中多了几分认真,“修炼成这般,想是已有自己打算了罢。”
道衍真君想到什么,用只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问扶尧道:“她可有心仪之师?”
扶尧眼前仍是少女得胜时璀璨明艳的笑意,经此一唤,方才回神,微微摇头道:“弟子还未知晓。”
“拜入他人门下,今后行事,总归不妥,你若有心,须早做打算。”
扶尧低头道:“弟子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