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伸臂一晃,变出若干小食,梓英立刻埋头挑拣起来,朱黄公道了声谢,只拣了几块果干,三人各抱一碗卤梅水,就着面前的果干糕点,吧唧着嘴看台上的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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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对战,只比试,不刷人,可名次、实力如何,众神心中有数。
此时,正值梅伶上场,对手是个叫介寿的男仙,高马尾,玄色束袖长衣,腰间悬剑,额前碎发几许,双眼冷漠无神,面容俊美。
“借寿?这名字可真吓人。”梓英不由凑近了阿青一些,“你觉得他们谁厉害?”
“介寿。”阿青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二人。
梓英皱眉:“为何?”
“他没穿外门弟子服。”阿青啧啧道,“高手都很有个性。”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他穿这样是因为他眼睛看不见?”梓英问。
阿青摇头:“绝无可能。”
……
梓英感觉阿青在敷衍他,也不愿再多问,别过头去自己委屈,却听她问道:“你听说过他吗,这个介寿?”
“没有,他总是独来独往的,闷葫芦一个。”梓英不情愿道。
阿青不轻不重的敲了他一下:“没问你。”
转头对朱黄公道:“老头,你认识他?”
朱黄公此时才回过神来,双眼从那介寿身上移开,微微低头,似乎陷入某种回忆,缓缓说道:“说来惭愧。”
“他从前在凡间是你门派弟子?”阿青大胆猜测。
朱黄公摇了摇头,却低着头不说话。
“他是何时飞升上来的,你知道吗?”阿青又问。
朱黄公还是摇头不答,眼睛已经黏在了台上介寿身上。
介寿使的软剑,方才拔剑极快,可是剑身丝毫晃动也没有,那是很高的内力修为。梅伶今日出招亦是古怪,上来便攻的极猛,似要速战速决,不见那日与阿青对战时的游刃有余,可惜遇上介寿,不过几合,便已吃力,梅伶脸色苍白,转攻为守,伸手结印时颤抖得厉害,已是被步步逼退。
“梅伶师姐打进过摘花榜前十。”阿青眯眼,摇头疑惑道,“他既能轻松与梅伶斗得有来有回,我应该在盘点帖子上见过他才对。”
“有没有可能他和你一样,被禁入校武场很多年呢?”梓英在一旁幽幽道。
阿青一把搂住梓英:“你这不是听说过吗?”
“你也没问我啊。”他阴阳怪气道。
阿青狠狠揉乱他的头发:“快说!他犯了什么错?”
“和你一样,殴打同门呗!而且据说他出招狠辣,报复心重,还拒不认错,惹得慈灯、岐合真人十分不喜。”
“起因?”
“这我不知道,我飞升上来挺晚了,打听这种事挺讨人嫌的。”
转瞬之间,已分胜负。
梅伶服输,拱手礼完便转身离场,不待下台,竟当着众仙的面,踉跄几步,单膝跪倒,强撑着上半身,呕出两口血来,被前来的两位小仙扶住,这才下了台。
观战众仙面面相觑,哪想到一场小小的同门比试,竟有人出手如此狠毒!一时之间,恶言不绝于耳,介寿恍若未闻,面无表情,径自下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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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瞥了一眼还在发愣的朱黄公,心思一转,打算去看看梅伶,随口对梓英道:“你对手是谁?”
“是个叫听泉的师姐。”梓英往口里塞了块糖糕,口齿不清的说:“据说天资极差,飞升上来几十年什么法术也学不会,比我还要躺平!”
阿青一怔,心下一个猜测逐渐成形,面上却按下不表:“你什么时候比试?”
“早着呢。”
阿青点点头,转身道:“你盯着位子,我去看看梅伶师姐就回。”
“再过几场是不是就是你了?你别忘了上台!”梓英在后头大声提醒她。
阿青没回头,摆了摆手:“知道了!我回头直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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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梅伶居室,迎面撞上一个男子从屋里出来,面如冠玉,袍服整洁,只是脸色苍白,唇色淡极,身形说是骨瘦如柴也不为过。
见了阿青,他轻轻垂眸,长长的眼睫在病容上投下一片阴翳,点了点头,权当作打了招呼,未发一言,也未作停留,径直走了。
阿青上前叩门,脆声唤道:“师姐,在下外门石阿青,披云峰一别,再未相见,阿青多谢当日指点!”
不见动静,料是不想见客,阿青便接着说:“师姐,你方才伤的不轻,我近日得了稀罕的好药,前来送你。”
“吱呀”一声,门扇自开,阿青推门而入。
梅伶屋里陈设简单,玩器花草全无,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朴素,案上几部书而已,唯有案前墙上挂一幅装裱起来的双鲤图,纸张陈旧泛黄,边缘磨损。
梅伶原是闭目倚在床边,这会微睁着冷眼望向阿青,胸前微微起伏,阿青几步凑近她身前,伸手一挥,将扶尧那儿得来的增气散和云母护灵丹递给她。
梅伶垂眸看药,银光一闪,兀自收了起来:“多谢。”
阿青目光落到她的脸上,仍旧亲热道:“师姐,方才我在门前遇上个男仙,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梅伶眸色微动,神色清冷:“他来为我疗伤。”
“我方才看他,嘴唇白的跟纸一样!”阿青一脸惊讶,随即好似羡慕道:“他肯为师姐这样用心,我什么时候才能遇见这样待我的男子呢?”
“他不喜欢我。”
“哎?”
梅伶呼吸似乎快了一些。
“他讨厌妖怪。”
她淡淡的看着阿青:“我原是凡间一株梅花修炼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