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阿青惊闻一则噩耗。
“我那么大一只小黄呢?”
梓英边咬果子边拿逗大黄,听到她问,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对不起啊,阿青,扶尧师兄派人来,说它是什么稀奇的鸟儿,名字我没记住,反正按规矩得养在天庭,这话一出来,我还有什么借口留小黄呀……”
“靠,他以为他是谁!”阿青“噌”一下站起来就要出门。
“哎,你别去!”梓英连忙拦住她,指给她看案上陈列的锦盒,“师兄知道你和大黄好,还送来塑骨丹帮大黄修炼化形呢,你看!”
“大黄是大黄,小黄是小黄!一码归一码!”
“还有这儿,你救师兄花了一颗九清救心丹,他还你一盒,够大气吧!六花玉露丹、增气散、云母护灵丹,还有……鸿息丸!这药有钱也难找,根本不在市面上流通,都是按神职定额特供的!”梓英一惊一乍的说道,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把药盒收起来,好像里面装的是金子一般。
“有几个臭丹了不起啊!能买到我和小黄的感情吗?”
梓英又不知从哪儿捧出一只玄色缎面长盒,盒身绣有暗色云纹,只见他两眼发亮,像献宝似的捧到阿青面前,示意她打开。
“这里头是什么?”阿青的手搁在盒面上,凹凸的纹路柔软细腻。
“我猜呀,恐怕是你现下最想要的东西!”
阿青不善的睨他一眼:“你打开过了?”
梓英理不直气也壮:“东西是和礼单一起送来的,我不能翻你东西,还没资格看礼单吗?”
阿青哼了一声,双手一抬,打开盒子,一柄长剑静置匣中,剑长三尺,银白剑身,周围剑气缭绕,剑形轻盈,剑刃薄而锋利。
阿青暗叹一声,上前握住剑柄,剑身忽有星点寒光闪过,印出符文,细细看去,竟是“虹元”二字。
虹似电,阴阳激燿也;元,无所不在也。
“他送的剑好又怎么样?”阿青一脸正气的把剑放回去,“内门选试比武又不能带非己所炼的兵器。”
“那这些东西,你都不要了?”梓英睁大了眼睛。
“谁说不要?”阿青一本正经的说道,“救命之恩,我还平白挨了他一巴掌,他还我人情是应该的。”
说罢,转身便要出门。
梓英喊住她:“你去哪儿?”
“找小黄。”
她捡的鸟,甚至还是她帮忙孵出来的鸟,他拿走,合适吗?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践踏她石阿青的尊严!
……啧,还别说,是把好剑。
·
玄趾山,浮玉峰,内门弟子居室。
屋内烛火憧憧,映着窗前清瘦颀长的身影,一阵风过,火光微微的晃了晃,窗内凭空多出个人影来,那人低身一礼,十分恭谨的上前。
“神君,胜扈鸟已送至元君处教养。”
“嗯。”扶尧放下手中书卷,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胜扈一族子嗣艰难,此番遇险,蒙它搭救,也是与我有缘,若今后修成大道,荣登仙途,也算还了今日救命之恩。”
“小仙瞧着,那胜扈是有仙缘的模样,想来经元君点化,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扶尧不置可否,问道:“东西送到了?”
“俱已办妥。”
扶尧沉吟了一声,见他不再追问,那人舒了一口长气,再开口时言语中透露着惋惜:“神君遭此毒手,原定封神之日,恐怕又要耽搁。”
“一切但凭天意,强求不得。” 扶尧摇了摇头,轻叹:“当年我轻信宵小,泄露天机,叫灵弼剑堕入凡尘,酿成大错,元君原要重罚,是陛下开恩,才只削了我千年道行,责令重新修行,如今我乃带罪之身,从未想过封神一事。”
“神君当日蒙冤,谁看不出是刑冲尊君的手笔啊?”那人眉毛拧成个可笑的结,搓手愁的直叹气,“神君,如今时不待人!天道降示,千年之内帝位必要易主,陛下对神君寄予厚望,总是盼你早些封神,回天界助伏邑尊君一臂之力,保陛下禅位无虞。”
此人唤作衡阳,原是扶尧宫中仙官,灵弼剑出事后,便与扶尧座下其他仙官一道去了乾泽殿,在天帝手下当职。
扶尧避而不谈,反道:“你方才去外门弟子居室,可探见一名魂中带煞、气海凌乱的双髻女弟子?那便是我同你提过的,灵弼剑灵。”
衡阳恍然,随即惊讶道:“神君一直费心此事,难道是想……”
“当年我寻到灵弼剑时,它正流落凡间剑冢,生出灵识,化为人形,我便点化一二,没想到它竟因此回归仙途。”扶尧不急不缓道,“若它能潜心修行,渡化自身煞气,重归天界,镇守邪祟,也算我了断当年这桩因果。”
“神君一番苦心,可……可这谈何容易啊?”衡阳愁容未散,深深叹了一口气,“灵弼剑破开天地,二分阴阳,靠的就是至纯至朴之气,饕餮兽是天下欲念所化,这灵弼剑一旦沾染了饕餮血,那跟一块凡铁也没什么区别呀!就算得了机缘,修成仙果,也不过是凡间剑灵得道,再不是开天神剑灵弼了!”
衡阳说完,赶忙将头埋的更低了些,抬眼偷觑他家神君,见扶尧面无怒色,才稍稍将心放下,未及松口气,忽见扶尧眉心蹙起,眼神锋利,扬袖之间,一人便从门外飞进来重重甩到地上。
“等等!等等!”那女仙还没爬起来就用双手捂住耳朵,闭眼大声喊道,“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衡阳见自家神君嘴角似乎扬起了弧度,清隽的面容在盈盈烛火中更加温润柔和,出声时却略显冷淡:“既然听见了,为何装作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