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骄傲倔强的姑娘,如今因着邦交之事,被迫与他定亲。
前几日,她才说过,情势所逼,或许她也不会再坚持了。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任南知这人虽然虚伪,但有一句话稍微改改,倒是有些实际的道理。有了羁绊,才有了生情的机会。
因而,在听到太后那话之时,他最先生出的,竟是几分欢喜,而后才是对安纪的担心。
太后见宁叙依旧是副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得忧心非常。
宁叙回京后,便一直阴沉沉的,如今碰上安纪那姑娘,像是往他身体里吹了□□气儿。她亦是心疼幼子,不得不利用了安家姑娘一番。可没想到,倒像是弄巧成拙。
宁观朗声笑道:“叙弟还有心思这样重的一面,倒是难得一见。可见母后是看准了,才定下这门亲事的。”
他拍拍宁叙的肩膀,“叙弟既然对她有心,与其暗自忧心,不若趁着这数月,成为她心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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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纪快走到宫门口时,忽听到身后有疾行的脚步声,还有那声熟悉的“安纪姑娘”。
宁叙追上两人,朝着安思恩微微颔首,“安大人,我可否与安纪姑娘说几句话?”
安思恩点头同意,自己先上了马车。
安纪:“王爷要单独跟我说什么?”
宁叙从拇指上取下那枚碧玉扳指,放到她手心,“今日我见你眼里的怒气都快要把他踢下水了。所以,我才想着把这枚扳指送你,算是行了你心中所想之事。”
安纪看着手里这枚翠色氤氲的玉扳指,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她从来没想过宁叙还有这样幼稚的时候,竟然拿着扳指为她顺气。
她偏头问道,“王爷赶来就是为了这个?”
宁叙点了点头。
安纪心下一动,堂堂山君,如今看上去怎么乖巧得像只大猫。
她打量了他一眼,眼眸柔润如曼纱轻拂,“我还是头一次见王爷穿官服,多了些儒雅的君子风度呢。”
“你在笑我平日像个莽夫?”
安纪见他开起了玩笑,自己的胆子也跟着大了些,“没笑你。你平日像把寒剑。”
宁叙:“……”
她说着,解下了今日腰间所系的香囊。牵起宁叙的手,学着他的样子,将香囊放在他的掌心,又覆手于上,轻轻按了按。
“今日香囊里皆为温补肝肾精血之物,想来能化王爷平日里的寒霜之气。”
宁叙心弦微乱。这姑娘真是得寸进尺,居然借着香囊来编排他。
他方才都不敢唐突碰她,只是悬空将扳指放到她手心。
她倒好,牵了他的手,嘴上说着,以药物来化他的寒霜之气,一副清清白白、正气凛然的样子。
安纪朝他眨眨眼,“王爷?”
“知道了。”宁叙低下眉眼,将香囊系在自己的腰带上。一身绯红官服,配上深绿香囊,总有些滑稽感。
安纪不禁笑出声,“王爷不必现在就系上的,这样的配色,倒显不出王爷的气质了。”
宁叙脱口而出:“大婚嫁娶,不也大约是这个配色吗?”
听到他这样的回击,安纪方才的笑意忽然凝住,声音带了些责怪娇嗔之感,“王爷说哪里的话,我可不知道。”
宁叙心情不错,嘴上也不饶她,“民间嫁娶,向来是穿红着绿。安纪姑娘博识,也会不知道?”
见安纪作势要走,他才收了玩笑的心思,轻轻拉住她:“如今圣意既定,这几日我和你怕也是不得安宁。若有人来为难你,记得要与我说。”
他虽未直说,但安纪明白,他指的是邢凌。想来确实有些头疼,不过有着圣旨这个挡箭牌,倒是比之前想尽理由搪塞拒绝容易得多。
安纪仰头看他,眉间散着淡淡担忧,“王爷不必掺和进来,惹得自己烦恼。”
宁叙忽然正了神色,直直地看向她眼底,薄唇微张:“安纪,你我已结下了婚约。我如何能置身事外?”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省去“姑娘”二字,又说得这样诚恳动人,安纪不由得愣了神。
她还没习惯,两人已是定亲的关系了。
“所以我得站在你身边,对吗?”
“我要与你一起面对,对吗?”
安纪脑袋空了片刻,被他引得连点了几下头。回过神时,只捕捉到了他嘴角稍纵即逝的浅笑。
“另有一事,我们的花朝汇之约,许是也得推迟几日了。”
安纪本也想与他说一说这事,没想到宁叙自己提了,便欣然同意。
上次的蛇形弯月图腾,在她心里一直留了疑影,得赶在下次相见前好好查上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