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在他手背上轻轻吹了下,这次他倒没躲,也不似刚刚那般僵硬。
“安姑娘心思玲珑,只是此事与你无关,姑娘何必入局?”
安纪一门心思摆弄着那只伤手,眼也未抬,“我已被人盯上,王爷还要将我踢出局?何不一起查查,背后究竟是何人?省得制毒之人还未找出来,我先被人杀……”
话音未落,车外突然间传来一声嘶鸣,车身倏然一滞。安纪一时没防备,眼见就要撞上门框,忽感手上有力,身子又被拉了回来。
低头浅浅喘了几口气,才发现自己正虚虚靠在那人怀里,两人的手已反握上。一抬头,却见那人眉头急皱,一副吃痛的模样。
她急忙起身,才看到他的手背上又多了几道血淋淋的伤痕,那刀口又崩开许多,一旁地上躺着只沾血的镊子。
心口一阵发麻!
方才她用镊子夹着药棉,正停在刀口旁边,车身骤然一顿,手臂一抖,那镊子便又刺入刀口,将本就流血的伤口,又撕开一道口子!
“王爷……”她慌忙抓了些药棉,只敢用手小心地在伤口周围擦拭。
宁叙按下她的手,朝她摇摇头,朝外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安纪的心猛然揪起,难道,又是方才那拨人?
“主子恕罪,路上突然冲出个姑娘,紧急回拉时马受了惊。”外面传来离征的声音。
还好,只是个姑娘。安纪心里舒了口气,探出头往外望,路上果然瘫坐着一个小姑娘,灰头土脸,是个乞丐模样。
她回身对宁叙道:“不知她有没有受伤,我下去看看。”
说着,便下了车,将女孩扶起来,顺便拍了拍那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衫,霎时间,尘土飞扬
女孩一个劲往她怀里钻,“求哥哥救我!”
顺着女孩惊惧的眼神望去,安纪才看到街后冲出不少人。为首那人,满脸横肉,怒目圆睁,正火腾腾地大步冲来。
“哪里来的小白脸,敢管老子的事!”
她将小姑娘护到身后,起身对上那人野豺般的眼睛,厉声道:“你是她什么人?”
“老子是她爹,是她主子!”
“他……他不是我爹,我是被抢过来的。”
“他娘的,老子花钱买了你这个小畜生!”
女孩似是担心安纪袖手旁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不止,声声颤抖。
“不是的,他……他只扔了一个铜板,硬生生将我抢了去,还……把我瘸腿的爹爹打了一顿。”
“一个铜板也是钱,你就是老子光明正大买回来的!”
逮着残病之人欺负,实在可恶!安纪狠狠剜了眼那胖子,转身将小女孩扶起。
“既是买人,可有卖身契?”
“什么狗屁契,老子只知道花了钱!”
她迸出一声冷哼,“陛下去岁颁布新诏,灰色人口买卖,重罚!你花了一个铜板也好,花了一根金条也罢。既没有卖身契,便是犯了罪。过了这条街,就是州府衙门,你胆子倒不小!”
“呸!别他妈吓唬人,这条街老子做主!统统给我抓回来!卖到窑子里去!”那人大手猛地向前一挥,七八个壮汉便朝前扑去。
眼见几人只在咫尺之间,后方忽斜飞出一把刀鞘,便似离弦的箭般,直直往那为首壮汉心口戳去。那人大叫一声,双脚离地几寸,向后砸去,轰地一声,已有三四人倒地挣扎。
那胖子面色怵变,正欲拔刀相拼,脖间冷光一闪,已架了把长刀。
“再一刀,就不是落在你脸上了。”宁叙将长刀往里一偏,登时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爷饶命,饶命,”那人登时变成了个结巴:“小、小人,知错了知错了!爷,您消消气。”
宁叙扬扬下巴,“那姑娘,我们要了,滚。”
“好说好说!小人这就滚,这就滚!”那人又跪又求,带着帮众夹着尾巴逃了。
安纪轻呸一声:“色厉内荏。”
“没事吧?”宁叙收刀入鞘,走回两人面前。
安纪摇摇头,目光落在他手上,只见又是用她余下的纱布随意包了几圈。
“谢哥哥救命!”女孩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安纪将女孩扶起,她的小手已近乎黄土之色,手筋全是浊流之色,一看就知道是个苦命的孩子。
她暗暗打量一番。几人已经到了城里,再往前走些,便是中街,有不少药铺医馆。她带的东西不多,宁叙的手得好好处理。
料想寒固早已告诉过宁叙她的身份,她虽为了便利隐名行医编典,却是也无意在他面前多做隐藏。
“离大人,可否请你将这姑娘先送回安府?还有,那些人恐怕会找她爹爹的麻烦,可否请离大人也走一趟?”
离征不答,得了宁叙的点头,才抱拳说了声“是。”
安纪将腰间香囊取下,交给离征:“劳烦让我嫂嫂先照看这姑娘,这是信物,她认得。”
目送两人走后,宁叙才道:“安姑娘,有事与我说?”
安纪眉头紧蹙,紧盯着那被血浸红的纱布,“王爷每次受伤,都处理得这样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