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坐了没一刻钟，红叶便又敲门进了里间。

“夫人，柳姑娘来了。”

元将离诧异，今日这客人倒是一位接着一位。

她站起身把温郁离拉起来，“请她去暖阁中坐吧，我稍后就来。”

她不出门时便是一身家常打扮，眼下也没重新梳头上妆，就这么走进了暖阁，温郁离也被她拉了进去。

柳淑慎起身，盈盈行礼，声音柔婉如黄莺，“表嫂，表哥。”

柳淑慎不止人来了，还带来了两盘点心。

她打开精巧食盒，亲自端出两盘漂亮的点心来，口中柔声道：“这是我晨起亲手做的糕点，一是蒸糖糕，二是乳糕，都是黎县那边特有的点心，想给表哥表嫂尝尝。”

元将离低头一看，见这两盘糕点造型精致，左边一盘摆着四块蜜糖色的菱形糕点，冒着甜香，而右边一盘则色泽雪白，点缀着花生和果脯碎，大抵是那乳糕。

她的确是没见过的，顺势拿起一块乳糕进口，软糯香甜，半点牛乳的膻味都没有。

她赞叹道：“你的手艺真不错。”

柳淑慎不好意思地垂头，又柔声问温郁离，“表哥不尝尝吗？”

温郁离摇头，微笑道：“我不爱甜食。”

元将离吃过一块乳糕，又尝了尝蒸糖糕，这个有种蒸过的松软，味道更甜，她夸道：“真好吃，劳烦表妹费心了，对了，昨晚还没谢过表妹的醒酒汤呢。”

柳淑慎这几日住在温夫人院子附近，离两人的别院着实不算近。

柳淑慎浅浅一笑，“昨日表哥表嫂去参加王爷的成婚宴，我想着定然会喝不少酒，我被姨母收留，感激难安，便炖了几盅解酒汤，不知道表哥表嫂还喜欢吗？”

元将离含笑点头，“喜欢，你的汤炖得比做点心还要好。”

柳淑慎笑道：“那葛花解酲汤是我从书中看到的房子，味道香甜，我还特意添了许多蜜糖，表哥表嫂喜欢就好。”

柳淑慎此番到访，似乎没什么正事，只是闲闲散散说了许多。

说到一半，红叶敲门进了暖阁，给元将离递来一张鹅黄色的帖子，“夫人，这是小公子差人送来的。”

“憧靖？”元将离拿过帖子一看，失笑道：“他倒是讲究，找我都还会递上帖子了。”

先前一直未开口的温郁离道：“我猜是让你回家的。”

元将离翻开帖子一看，连连点头，笑道：“你猜得很对，说是弄了只羊羔子，请我回去喝羊乳酒吃烤羊肉呢，不过不是今日，是三日后，你去不去？”

“我若是去了，他恐怕要朝我飞几百个眼刀子，”温郁离笑，“我到时去接你回来。”

元将离笑着点头。

柳淑慎看着这两人的对话，微微一怔。

先前她一直觉得这位表哥冷淡疏离，待人话也极少，可如今一看，他却和这位表嫂关系分明很好——和她讲话时每个字音都含着笑的，也不吝啬那几个字了。

她低头看着空了一角的糕点盘子，心中思绪过了许多。

等这两人三言两语说完，她才含笑抬头，状似好奇，“这位小公子是表嫂的娘家人吗？”

元将离笑着点头，“是我的弟弟。”

弟弟？柳淑慎心中涌出一些失望。

元将离似乎才十六岁，她的弟弟年纪只会更小，她心中暗叹一声，又笑问：“表嫂可还有其他兄弟吗？我想着，表嫂生得明艳英气，若有兄弟，恐怕生得也很好看吧。”

这位柳姑娘是元将离见过嘴最甜的，她笑着摇头，“我家除了我，只有一个弟弟。”

家里人丁这么少的，八成是亲爹没几个姨娘侍妾的。

柳淑慎笑容有些勉强，“表嫂的爹娘肯定很恩爱吧。”

元将离想起这位表妹的可怜身世，不好回答，只好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过段日子便是娘的生辰了，表妹可准备好了？”

柳淑慎轻轻点头，又有些腼腆地道：“我从未参加过这种场合，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表嫂提醒。”

元将离自是笑着应下。

柳淑慎只坐了半个时辰，便主动离开了。

元将离吃了两盘糕点，又喝了好几杯茶，把她送到门外，看着她的月蓝色背影渐渐远去，这才松了口气，嘀咕道：“和这表妹说话，莫名觉得有些累人。”

温郁离握住她的手，“你喜欢她？”

“倒也不算，”元将离摇头，“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

她拉着他大步往回走，随口解释道：“只是她身世可怜，性子好似又很敏感，我很怕哪句话说得不对，便刺伤到她——唉，真是个可怜人。”

……

十二月十六日时，元将离巳时中便回到将军府。

元佑今日休沐，她找到爹娘时，他正和元憧憬在院子里摆弄烤肉架子，元老夫人则和于贤娘坐在铺了软垫的石椅上，握着手炉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