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乳香一愣,把匕首插回刀鞘中,正了神色,“有吗?”
“自然是有的,”红叶和元将离一道长大,最最清楚她的性子,当即辩解道:“就那日从郡公府回来后,姑娘就怪怪的,时常发呆,有时还听不见我讲话。”
乳香闻言一想,还真是的,“不过这是什么缘故呢?”
“总觉得同温世子有关,”红叶也想不通,连连叹气,“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两个小丫鬟的担忧,元将离不知,她正在柏树林中练刀。
钩月刀在冬日里也是冷的,刀鞘冰手,她却感受不到似的沉默练习,一挥一划之间,便有许多干枯树枝簌簌而落,渐渐在她脚下积成薄薄一层。
练刀能让她暂时抛弃心中的忧虑,一直练到大汗淋漓,身子都冒出滚滚热气来。
元将离潇洒收刀,抹了把满额头的汗,心道爽快。
心中愁郁仿佛都随着汗水淌出去了,她回了扶风院,红叶见到她吓了一跳,急忙拿帕子给她擦脸,口中抱怨道:“姑娘这样练,迟早要染上风寒的。”
“穿多了笨重,再说了,我一点也不觉得冷,”元将离笑道。
如此过了几日,每日除了练刀练剑,便是看书。
一直到有天日头好些,午后太阳微暖的投下光芒,元将离这才换了身白色斗篷,想着左右无事,便带着红叶和乳香去花园里闲逛。
花园里的花早就枯死了,只剩一些梅花树,但没郡公府里的开得盛。
想起郡公府,元将离的脚步陡然慢了些,正要绕过假山,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少女的窃窃私语,压得很低,“诶,你听说了吗?郡公府的事。”
她脚步猛地停下。
另一道陌生的女声,似乎年纪更稚气些,“什么事?我不曾听说啊。”
“自然是郡公府世子爷的事!”第一道声音似乎怕被人听见,压得几乎听不清,但仍清晰落在内功深厚的元将离耳中,她垂下眼睛,听这道声音絮絮低语。
“听说世子爷重病了,病得极其厉害,人都起不来了呢!”
第二道女声似乎惊愕,声音猛地提高,“什么!”
“诶!你小声点——”那声音急切阻拦,还伴随着衣物的摩擦声,似乎是她抓住了另一个姑娘的手腕,她小声道:“别被别人听见了!”
元将离脚下轻盈无声,踏出一步,看到假山后的两个年轻丫鬟。
一个年纪看着稍大几岁的,正握着另一个圆脸丫鬟手臂,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听说雍都外头都传遍了,但咱们府没人敢说,怕姑娘知道呢。”
圆脸丫鬟呆呆的,拄着扫帚,满脸的迷茫震惊。
“可是姑娘和温世子定了亲,若是他出事,姑娘怎么办啊?”
“这谁能知道呢?”年纪大些的丫鬟叹气,又道:“反正坊间传闻,说得很不好听,什么温世子马上就要病死了啊,什么我们姑娘还没出嫁就克死了相公,说什么的都有。”
元将离在将军府名声十分好,她待下人仁善,不挑剔,扶风院的丫鬟最被羡慕。
那圆脸丫鬟登时气愤道:“岂有此理!这帮人好坏的嘴!”
接下来的话元将离没再听下去了。
她悄然往后退,红叶乳香更是僵着身子,从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中,两人都猜出大概发生了什么事,跟在元将离背后,默默回到了扶风院。
红叶小心观察着元将离的脸色,见她神色沉寂,却不敢放松,小声唤道:“姑娘?”
元将离低着头,没回。
红叶又唤了一声,元将离还是毫无反应,怔怔盯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了,乳香悄悄把她拉了出去,“我们打听打听去。”
又过几刻钟,两人才踏着雪回来。
红叶见到元将离还像她们走时那般呆坐着,顿时心中发酸,她走到桌边,想倒杯热茶,结果试了试茶壶壁的温度,也是冷的。
今日真是事事都倒霉透顶,不合时宜,她嘴里一阵泛苦。
乳香默默接过茶壶出了屋子,红叶走到元将离身前,嘴唇张合,却半天都没开口。
怎么说呢?
说什么呢?
乳香拎着热茶壶回来,见红叶还默默站在那里,便明白了。
她倒了杯茶,送到元将离手心,怕惊了她似的,小心翼翼轻声道:“姑娘,你喝杯茶暖暖身子吧,”她奉茶时碰到元将离指尖,冷得像浸了冰水。
温热的茶杯蔓延出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元将离回过神来,茶杯送到唇边,却实在没有喝的心思,她重又放下茶杯,抬头看向惴惴不安的两人,一张口,才发现声音哑得厉害。
她用力咳了两声,“你们查到,温世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