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将离离开郡公府时,眼眶有些微红。
永安郡主来送她,她不知先前温郁离说了什么,见她神态不对,也只能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将离,你没事吧?”
一边偷偷拿胳膊肘撞温郁离,示意他赶紧开口。
元将离笑容依旧明朗,仰了仰头,才道:“只是刚才刮的风沙迷了眼睛,没大碍。”
永安郡主连忙应了,却还是提心吊胆的。
元将离朝她挥挥手,“你们回去歇着吧,外面天冷,过几日我生辰,请你们来玩。”
永安郡主大惊,脱口而出,“你生辰?!”她还什么礼物都没准备呢。
元将离含笑点头,把手炉重新塞回她的手心,“快回去吧。”
她弯腰进了马车,车夫吆喝一声,马儿便慢慢悠悠跑了起来。
永安郡主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扯了扯温郁离袖子,十分无措,“哥,你给将离准备礼物了吗?”一想到日子近在咫尺,她便像跑在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万分焦灼。
“准备了,”温郁离道,耳中还细细听着马车轮滚过青石砖道上的声音。
永安郡主先是大惊,然后便是恼,气道:“你知道将离这几日过生辰,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知道她何时生辰,”温郁离轻叹一声,剩半句,飘进风中散尽。
“我只是怕近来不送,就再无送的机会。”
他转身缓缓离开,永安郡主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有些茫然:哥哥是什么意思?
元将离一回元府,于贤娘就马上迎了上来。
她这两日染了风寒,时不时便咳嗽两声,眼下看元将离穿得单薄,立即将手中兽首手炉塞进她手中,摸到她冰冷的手指,顿时皱眉,“怎么不多穿些?”
元将离手指碰到暖炉,才惊觉自己的手如此冷。
可她分明不觉得冷。
温郁离柔润的眼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她甩了甩头,转而道:“娘,马上就到我生辰,我想后日请永安他们来府上做客。”
于贤娘讶异,“还差好几日呢,怎么这么早?”
元将离笑笑,轻声道:“这几日大家都有空闲,若是等十一月初九,我怕大家那时抽不出空来。”
于贤娘想了想,便也点头同意。
但她皱着眉,又有些为难,“你想怎么办?若是后日就请客的话,难免仓促。”
“倒也不必多么郑重,我只想请永安、袁榴还有温世子三个来聚聚,”元将离来雍都也半年,结识了许多年轻公子贵女,但说到底,还是和这三人关系最好。
她思索了下,“要不然,就简单办个鹿肉宴吧,我们自己在园子里玩。”
于贤娘自然是听她的心意,听她这么说,转头便让丫鬟去找鲜鹿肉。
等安置好这事,她才对元将离说起来时的目的:“近来雍都实在天冷,听说庄子上暖和许多,老夫人准备带憧靖去庄子上住一阵子,你想不想去?”
“什么时候?”元将离问。
“约莫就是四五天后,”于贤娘笑道:“你办完鹿肉宴,正好便去了。”
元将离一怔,摇了摇头。
“算了,我怕那段日子有些事要看顾。”
于贤娘不知道她能有什么事做,但见她神色恹恹,也没有多问,转头忙碌自己的事去了。
而元将离从花园中穿行,看着院子里凋谢枯败的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脑子里又响起温郁离的声音,心中不知道是焦躁,还是悲伤,总之泛滥情绪堵在胸口,沉甸甸的压住她的心脏,怎么也喘不上气来。
她低头踢开鹅卵石小路边的石子儿,突然见到石下一只蚂蚁,索性蹲下来看。
蚂蚁受惊,一转眼就溜走了。
元将离发呆,随手拾了根小树枝,在土地上无意识地比划着,良久回神,才看清土地上层层叠叠的几个字,一笔一划,方正得像是三岁小儿描出来的。
温郁离。
比起在郡公府时,心情似乎更燥郁了。
元将离放弃在这里黯然神伤,扔下树枝,快步回了扶风院,一进去就见到红叶正在院子里,坐在院子角落的白瓷大缸旁,为里面的鱼儿喂食。
见到元将离,她把手里剩下的鱼食一把扔进大缸,便跑了过来。
“姑娘!”
红叶头上的伤养了一个月早就好了,只是撞到的地方秃了一点,如今刚长出碎发。
她小跑过来,见到元将离脸上平淡的神情,明明没什么异样,还是一眼分辨出她此时的心情不佳,迟疑地慢下脚步,“姑娘,你不高兴吗?”
以往元将离从郡公府回来,都是面上带笑,脚步也轻快得不得了。
元将离把手炉递给她,摇头,便往正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