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将离没有看书,而是坐在书案另一边,翻开那本老旧的兵书埋头抄录。
而云溪站在她的对面,翻开一本书为温郁离轻声念诵,他半闭眼眸,放在桌下的手始终握着那块刻了四句诗的玉牌,指尖细细摩挲。
抄书的时间过得格外快,元将离是被点灯的云溪惊醒的。
云溪把两盏绢灯点燃,绢布轻薄,透出烛火明亮的光,元将离定定看了一眼,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微暗了,竹子摇曳着投下竹影,在傍晚中影影绰绰。
“我该回去了,”元将离道。
温郁离抬起头来,“我陪同你一道去将军府。”
不等元将离拒绝,他便道:“下午你忙着抄书,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说孙夫子的情况。”
元将离婉拒的话顿时咽下,“好。”
兵书还没抄完,元将离连带着自己抄的书册一并放进木盒,她手拿木盒走在前面,转头一看,温郁离一手把着扶栏,慢慢下楼,并没用云溪搀扶。
将军府的马车在前,元将离和温郁离坐了另一辆郡公府的马车。
这架马车更大,里面铺了一块厚厚的素色毯子,中间能摆放下一张方桌,边上甚至还有存放东西的暗格,元将离坐在左侧,和温郁离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她记挂着孙夫子的事,追问道:“孙夫子如何了?”
温郁离道:“孙夫子昨日已赶到雍都,我们约好,他明日巳时会去将军府登门拜访,也见见令弟。对了,不知令弟身体如何了?”
元憧憬进了赌坊的事到底没瞒住,和他被元佑家法伺候的事一起,传遍了贵族圈子。
若不是后来赛马会的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恐怕现在还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现在伤口愈合了大半,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元将离回答道。
对方给自己解决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心中感激,等马车到达将军府时,便开口邀请对方进府喝茶吃口便饭。
本来抱着他很可能不答应的心思,没想到她一问,温郁离就爽快地应了。
“那便劳烦了。”
坐在前面马车架上的云溪听到温郁离要进府做客,脸色震惊,伸手扶他下了马车,这几年,世子爷都没主动去谁家府邸拜访过了。
元将离和他们并肩进了将军府,随意叫住一个路过的丫鬟,“去告诉我娘和我爹一声,我把郡公府温世子请来了。”
丫鬟瞄了眼一旁风姿俊秀的温郁离,急忙低下头,应了一声离开。
元将离则顺着温郁离的速度,慢悠悠地走。
……
马上就是将军府平常用晚饭的时间,于贤娘换了衣裳,刚和元佑走出别院,就见到急忙忙跑来的小丫鬟,“老爷,夫人,姑娘把郡公府世子领回来了!”
于贤娘一愣,“谁?”
“郡公府世子,”丫鬟重复道:“姑娘是这么说的。”
于贤娘脸色古怪,十分疑惑,看了更加茫然的元佑一眼,解释道:“将离今日去郡公府做客,说是问问夫子的事情,不过,温世子怎么一道回来了?”
元佑摇头,“我也不知,那我们快些去吧。”
夫妻俩便加快脚步,往主院走去。
他们赶得很快,到门口时,便发现已经在里面坐好的两人。
那位令无数人痛惋的温世子坐在左边,正侧着头,神态温和,听着对面的元将离说话。
他们夫妻俩刚走到门口,脚步一停,他便敏锐地转过头来。
元将离也发现了两人的到来,她站起身,还有点惊讶,“爹,娘,你们俩今日怎么来得如此早?”
于贤娘快步走进,端着笑容,“我听说你把温世子请来做客,自然得早来。”
温郁离也站了起来,作揖道:“温将军,温夫人好。”
于贤娘还是第一次见温郁离,看清他脸的刹那,心中十分惋惜。
原来不止多才,还是个这么好看的孩子。
她连忙笑着点头,“诶,好,你快坐,快坐。”
元佑也和他寒暄两句,扭头,让丫鬟们今日早点上菜。
温郁离和元家人并不熟悉,温郡公的关系大多在文臣上,对于这位功名赫赫的武将,他的印象只限于对方打的那些胜仗。
但他也并不局促,顺着于贤娘的话坐下。
他微笑道:“早就听闻元将军威名,只是一直未得见,今日有机会同桌共食,也是难得。”
元佑哈哈笑了声,“果然是文官家的孩子,讲话多好听,对了,将离怎么今日突然把温世子请上门来?我虽是个大老粗,也知道该早早地下帖请你来才是。”
元将离还没开口,温郁离便笑道:“元将军唤我的表字‘抱节’便好。”
(这首咏竹是朱元璋所作,男主:刚打算远远看着他,又心动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