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我,”万俟伐摇头否认。
他耸了耸肩,“他的身板可没有我这么高大,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元姑娘,你可知道你那日重伤的小贼是谁?”
元将离神色变幻,万俟伐不等她猜,便心情愉悦地给出答案,“是十一王子。”
西胡十一王子,如今大王子的同胞亲弟,身份高贵,半年前不知为什么死了——这是元将离所知道的情况。
难道那日闯进将军府的西胡贼子,真是这个十一王子?
元将离想起半年前的那日。
她正在府中林间乘凉,突然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发现是一个扎着西胡发辫的年轻贼子,她手边正巧有钩月刀,于是和他交手,那人被重伤后逃出了将军府。
她被那人看清容貌,本以为会被报复,没想到一直未再听说此事。
元将离以为那人没逃回老巢就死了。
没想到,他可能是重伤后逃出了将军府,还把她的特征告诉了眼前的万俟伐?
怪不得——元将离想到在赌坊时万俟伐盯着她的红痣,恐怕那时候他就起了疑心吧。
她脸色大变,不再犹豫,手中弯刀猛地挥了出去。
“拿命来!”
万俟伐没料到元将离会突然发难,上身后仰,险险避过这一刀,突然又觉得不意外。
从目前少之又少的接触,和先前查到的消息来看,元将离虽然善良温和,但绝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她半年前都能重伤闯进府里的贼子,今日想杀他也是很自然的。
他闪躲着元将离的刀,并没出手,神态甚至还轻松自如。
他笑道:“这个消息只有我知道,你不必紧张。”
元将离置若罔闻,若是她杀了西胡十一王子的消息传出去,那恐怕明日,她就要迎来西胡人的刺杀了,这个万俟伐既非自己人,还是当场解决为秒。
她下手又快又狠,没一会儿,就在万俟伐肩头割出一道血痕。
两人扭打中踩进河中,带血的水把元将离半身都弄得湿漉漉,她膝盖压在万俟伐腹部,又一次把刀横在万俟伐脖子上往下按的时候,被他牢牢抓住了手腕。
他终于正色道:“我向你们东启皇帝投了诚,目前不算敌人。”
元将离力道一顿,“你如何证明?”
万俟伐下巴指了指土塞那几人的尸体,“这还不算证明吗?如若不是我的提醒,你们皇帝怎会来个郊外马场都带如此多侍卫,还有你父亲,不也一直跟在皇帝身边?”
元将离半信半疑,良久,才站起身收回咄咄逼人的刀锋。
万俟伐被按在浅浅的河水里,满脸都是水淋淋的,半支起上身,颈间微微刺痛,他伸手抹了一把,看到指腹细细的血渍,毫不在意地“啧”了一声。
他看着元将离转头就走的背影,“诶”了一声。
“元将离,你不怕我是骗你的?”
元将离回头瞥了他一眼,手中弯刀一挥,“今日我能险些杀了你,若你骗我,下次,我只会出手更快。”
万俟伐一怔,仰头大笑起来。
元将离不听不闻,快步离开这里,继续寻觅回赛马场的路。
但正确的路还没找到,天色就阴沉下来,刚才还光辉灿烂的太阳隐没在乌云后,满天的烟灰色,她从树冠的缝隙中望出去,心道不好。
树林里的风声愈发大了,刮得树梢树叶不停晃颤。
元将离试图辨清方位,没等半炷香,天上的雨却落了下来,冲刷去她身上的血迹,却也冲走了树林间的脚印痕迹——她彻底迷路了。
大雨把视野搅得模糊,元将离狠狠抹了把脸,突然看到远处一晃而过的白影。
她不信鬼,也不害怕,大步奔了过去。
“谁!”
话音刚落,树后就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素白底暗银长袍,此时上面沾满了血迹和脏污,破布褴褛狼狈不堪,再看那张带着血痕的秀极面孔,不是温郁离是谁?
只是上午芝兰玉树的人落进了泥里,玉冠没了,头发散乱,被雨打得像是落水小狗。
他语气无奈,依旧是冷静的,“……是我。”
元将离惊讶,快步上去扶住他的手臂,“温世子?你怎么在这里?清友他们呢?”
温郁离摇头,声音里透出疲惫,“你离开后赛马场又出现一批刺客,把我们搅散了。”
接着,元将离就听他讲起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原来她把疯马引开后,温郁离就和永安郡主他们去了第二层看台,最初无事,可是就在她引着几个刺客逃进山林后,山林里又冒出了一批刺客,他衡量一番,带永安郡主他们进了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