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憧憬头低得更低,声音很小,“那个养大将的人,不玩斗鹅了,他在这里赌。”
元将离:“所以你想在赌博上赢他?”
元憧憬眼睛红了,想哭,但又觉得不能更丢人,“是。”
元将离讲话又冷又利落,没骂元憧憬,也没搭理赌坊的人,周围看热闹的人觉得这个贵女好像不大一样,渐渐安静了一些,兴致勃勃地准备看她要怎么办。
一万两白银呢,对将军府来说恐怕也不是个小数目。
赌坊管事笑吟吟地走过来,“元姑娘也听到了吧?您看,这银子——”他搓了搓手指。
“不急,元府稍后让人送来,”元将离终于瞥了他一眼。
局面僵持着,元将离冷声问:“他身上的东西呢?”
赌坊管事一愣,看了眼身上头上空荡荡的元憧憬,顿时了悟,堆着满脸笑道:“自然是也输给我们赌坊了,元姑娘可是想赎回来?”
这赎回来,必然比东西的卖价还要高。
元将离正要开口,便听到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耳熟的声音,“元姑娘,您来了?”这声色有些急。
她转眼看去,便看到拨开赌客跑出来的贾少赫。
他脸色发黄,眼底青乌,看着也像是在赌坊里熬了一夜。
贾少赫快步跑到元将离面前,神色十分担忧,“我担心憧靖出事,特意先去筹了点银子,虽不够一万两,但也能应应急。你是来赎憧靖的?”
说着,他打开手里的木盒,露出里面的银票。
最上面一张,赫然是一千两银子的面值。
元将离视线从他的脸上下移,扫了眼银票,便再次注视起他的脸。
“你昨日也一直在这儿赌?”
贾少赫尴尬似的摸摸耳朵,低下了头,“我和憧靖一起来玩的,也输了几千两银子。”
也输了这么多银子?
元将离打量了眼他的衣着,也是只剩一身锦袍,头冠都输没了。
她微微皱眉,这个贾少赫,真是元憧憬实打实的纨绔朋友,这两人混在一起,绝无好事,上次斗鹅那个把大将主人找来的人,似乎也是他。
她心中划过什么,又定定看了贾少赫一眼。
贾少赫递出手里银票,元将离摆摆手,“不必,元府的人会送银票来。”
贾少赫只好讪讪缩回手,站去了元憧憬旁边,落难兄弟一般瑟缩着站着。
元将离独自站在包围圈中,随意一扫,看到近前的牌桌。
这张桌子是摇骰子的,庄家是个矮小但壮实的年轻男人,见她看过来,有些紧张地移开了视线,手指紧紧抓着骰盅。
元将离定睛看那人几眼,眉毛慢慢皱了起来。
“你们这骰子的规则是什么?”她突然问道。
赌坊管事一愣,顿时笑开了花,簇拥了过来,“元姑娘也会玩这个?我们这骰子是赌大小的,您要不要试试?”
元将离还没开口,一直装鹌鹑的元憧憬就喊道:“不行!”
他急切地看着元将离,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生怕她真要玩两局。
到时候一把、两把,岂不是要像他一样被套进去了!
这么想着,他几乎哀求似的看着元将离。
元将离并未看元憧憬,她盯着摇骰子的矮小庄家,指着他道:“就让他来摇。”
元憧憬更急了,几乎跺脚,“不行!我刚才就是在他那儿输的!”
但没人理会元憧憬,赌坊管事挡在元将离面前,笑眯眯问:“想赌便是要下注的,元姑娘,你要拿什么来做注?”
元将离来前在练刀,穿得简单,也没戴什么首饰。
她低头看看,解下腰间赤金宝石小刀的压裙佩,拍在桌上,“就这个。”
赌坊管事是有点眼力的,一打量便知值多少银两,又问:“那姑娘想赌些什么?”
元将离这才回头看了想元憧憬,他想冲过来,又被赌坊的打手左右拦住,她指尖按了按额头,冷声道:“他那块玉佩呢?就赌那个。”
那块玉佩是平安扣,他婴儿时身体不好,于贤娘辛苦寻来那块玉,又为他去寺庙开了光。
赌坊管事一口应下,“好!”
元将离这才不紧不慢走近赌桌,屈指敲了敲桌面,传出“咚咚”两声闷响,这桌子是实心的。
她目光看着那个庄家,话却是对着赌坊管事说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管事的,你们这么大的场子,总不会搞一些背地里的阴险手段吧?”
赌坊管事矢口否认,“元姑娘,这可不能胡说,我们赌坊向来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