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快到晚上用饭的时间,元憧憬跟着元将离到了元老夫人那儿,于贤娘和元佑还没到,他便坐在老夫人身边,气愤地讲了一遍今日的事情。
老夫人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还是顺着他,把那人骂了一通。
元憧憬舒了口气,便听到于贤娘的笑声从门外进来,“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元憧憬看见于贤娘和元佑一前一后进来,顿时有些局促地挺直了背,“没,没说什么。”
元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就是说说白日里斗鹅的事情,对了,怎么你们俩今日来得如此早?快坐下,我们一家子今日多聊聊。”
于贤娘笑着坐到她身边,“今日阿佑公事结束得早,我们想着多来陪陪娘。”
元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这些时日你们都忙,我们是都没好好说过话。阿佑,你最近如何了?”
“最近朝中还好,”元佑顿了顿,“倒是西北那边,有些异动。”
元老夫人一愣,原本吃着点心喝茶的元将离猛地抬起了头,“又起战乱了?”
元佑摇头,眉头微皱,有些疑惑“不是战乱,而是投诚。”
元将离神色和元佑如出一辙,诧异又不解,以为自己听错了,“投诚?”
“是,”元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冷声道:“西胡那边传来消息,愿意化干戈为玉帛,若是皇上不放心的话,还可以送个质子来,希望下个月,他们能来雍都朝见。”
元将离皱眉不语。
元老夫人十分担忧,“这西胡狼子野心,不会是假借投诚,搞什么阴谋诡计吧?”
“说不好,”元佑叹了口气,“西胡那边的部族势力也很复杂,等等吧,皇上如今还没同意。”
胡人在东启人眼里,是一群茹毛饮血、残暴野蛮的异族,西胡尤其是。
他们比东胡更好斗,屡屡骚扰边关,闹得不得安宁,偏偏凶狠强大,善于厮杀,无法彻底消灭,就像扎在咽喉的鱼刺一样让人心焦。
得知这样的一群人要来雍都,元憧憬有些畏惧,“他们不会在雍都杀人吧?”
听说他们还会拿人的头骨喝酒,拿人的腿骨来敲鼓呢。
元佑瞥他一眼,看他畏缩的样子有些生气,“雍都又不是他们西胡!要是闹起来,通通都能抓起来绑了!”
元憧憬缩了缩脖子。
元佑又严厉道:“那帮胡人来这儿肯定没什么好事,你最近安分一些,在家中读书,别再成日和你那帮不成器的朋友玩了。“
他虽在于贤娘和元将离的劝告下,待他没有太苛刻,但也看不上元憧憬那些纨绔朋友。
元憧憬抿了抿嘴唇,点头,心中想法却是不同。
他还没把白霜的仇报回来呢。
此时雍都某个隐秘酒楼中。
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的年轻公子从门口进来,脚步匆匆,径直往二楼雅间去,行至末尾雅间门口,他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连叩了三下门。
“咚咚咚。”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绿衣公子进去,听到门又在身后被侍卫紧紧关上。
他听着关门的闷响,心里突地一下,剧烈跳动的心口仿若被锤了一记,激动又忐忑。
他怯怯抬头,看到水墨屏风后影影绰绰的身影,跪了下来。
他恭敬道:“王爷,已经按您说的做了。”
“哦?”里面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结果如何?”
“殿下料事如神,那元憧憬蠢笨冲动,已然中计,不出三日必会再来找我,”绿衣公子的腰深深弯下去,额头贴着地面,犹豫了下,又道:“只是——那元家长女今日也出现了。”
屏风后安静得可怕,没有传来声音。
绿衣公子的脊背上冒了汗,他咬着嘴唇,心中茫然,是他说错了什么触怒了王爷吗?
等到屏风后终于传出声音时,他脊背一软,顿时松了口气。
里面的人淡声问:“她去做什么?”
绿衣公子想着白天的事,赶忙解释道:“元家长女带着中大夫府的姑娘来看斗鹅,但没说几句话,应当也没看出什么,元憧憬认输后,他们便一起离去了。”
水墨屏风后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此女不似其弟愚笨,以防万一,将你找的那人处理干净。”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