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将离循声望去,见到一个面熟的年轻男子,仔细一看,不正是上次三王爷菌宴上,坐在她旁边的那个蓝衣公子吗?似乎是什么通议大夫的儿子。
他今日换了身墨绿色的锦袍,唯一不变的,就是眼珠子转动间流露出的轻佻。
贾少赫没想到元憧憬会把元将离带来,神色不安了下,又赶忙稳住,只是笑容略微僵硬。
“想不到元姑娘也喜欢斗鹅啊。”
元将离极浅地笑了下,一一打量过这帮常和元憧靖厮混的公子哥,意味深长道:“斗鹅倒是次要的,主要是看看憧靖平常都和什么人一并相处。”
众人神色尴尬。
他们是什么人?雍都公子里最不成器的那帮纨绔呗?
被元将离不轻不重地刺了句,他们刚要反驳,便见元憧靖板着脸道:“还斗不斗鹅了?这么热的天,再不开始我家白霜都要热坏了!”
其他人纷纷应是,毕竟在他们这帮纨绔里,元憧靖他爹的官位最高。
小厮打开笼子,元憧靖摸了摸白霜的头,从荷包里拿出一颗果子来喂给它,鼓励道:“好小子,等会儿好好打!”好像白霜真能听懂他的话一样。
白霜优雅地扬起长长的脖子,“嘎”了一声。
元憧靖满意了,贾少赫上前笑道:“白霜一来,我觉着大将说不准就要败了。”
大将也是只威风凛凛的鸿头鹅,和白霜长得相似,但体型要稍大一圈,元将离看了眼凑在大将身边的主人,是个长脸、看着有些鼠气的年轻人,正侧着身从荷包里掏着什么。
元憧靖得意仰首,“那当然。”
贾少赫恭维两句,走到院子角落的一张桌子前,用力一拍桌子,扬声道:“要押注的快点儿来!今个儿我押白霜赢!”
其他公子瞬间围了上去,吵吵嚷嚷地掏荷包。
袁榴瞪大了眼,拉着元将离衣袖,“他们还赌钱呢!”
元憧靖骄傲道:“我从来没输过,”说着,掏出三十两银子,交给小厮,“去,把白霜押上。”
元将离倒不算很生气,雍都的公子哥儿赌物也是一种风尚,赌钱的俗了点,但是也有。
她只是眉头微皱,“你们斗鹅一贯是赌钱的?”
元憧靖摇头,“也就最近这一个月吧,以前倒是没有。”
说着,他瞄了眼元将离腰间,心中暗想:要不是斗鹅押注,还没这块压裙佩呢。
赌局没一会儿就设好了,赌白霜赢的和赌大将赢的差不多,袁榴小声问元将离,“你要不要给白霜押个注?”
元将离摇头,“我不赌。”
袁榴倒是很想试试,但终究顾及着自己的身份,没动,好奇地探头往围栏里看。
贾少赫从桌后绕出来,笑问元憧憬,“那今个儿的斗鹅就开始了?”
元憧憬宝贝地摸着白霜的脑袋,随意“嗯”了声,口中念念有词地嘀咕些什么,根本顾不上搭理他。
等他祈祷完了,让小厮把白霜放进围栏,竹哨子一响,两只鹅的战局就开始了。
两只鹅顿时飞起撞击起来,白霜头顶的金冠落地,头上多了道血痕。
元憧靖心一惊,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眯着眼去看大将,顿时发现了不对劲。
大将的腿上绑着什么?
锋利的金制尖套子!
元憧靖大怒,指着大将的主人骂道:“你耍诈!”
大将主人反驳道:“你又没说不可以用,怎么,赌局都开始了,你难不成要反悔?”
元憧憬气得红了脸,他们的确没有不许用金属套这种规矩,但大家都身份不低,都要脸面,没人为了赢想把对方的爱鹅弄得鲜血淋漓的,容易得罪人。
元憧靖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要脸,狠狠瞪他一眼,踌躇半天,才咬牙继续盯着围栏。
白霜的嘴尤其利,张嘴一叨,对面的大将便扑着翅膀躲闪。
但它脚上戴着尖尖的金属套子,上面的尖刺根根立着,张开一抓,便在白霜身上留下数道血痕,刺激得白霜惨叫一声,往后躲闪了半米。
元憧靖扒着围栏睁大眼看着,十分心疼。
但他同时觉得有些不对劲,才伤了两下,怎么白霜非常疼似的?
他还没看明白,元将离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轻声道:“你仔细看那个金属套子。”
元憧靖定睛一看,顿时大怒,回头指着大将主人骂道:“你无耻!”
袁榴还没明白,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你瞧,”元将离指着大将脚上的金属套子,“上面是不是带点绿色。”
那上面泛着点暗绿色,因为这儿太阳烈,折射的光也亮,所以方才元憧憬一直没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