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吃完中饭,温梨就从书院跑了出来,算算日子,她已有好久没有去到风竹书肆了。
凌冽的风刮在温梨的脸上,路上的树也被吹的秃了头。
温梨沿着县城里的大路,七拐八拐,绕过耘桥旁的大柳树,终于看到了书肆的大门。
今日不知为何,书肆大门口倒是热闹,一群人围着一挂着黑幕布的推车看,推车旁蹲着几个家伙,偶尔挡挡想再近一步的人群。
温梨只疑惑的扫了一眼便径直进了书院。
“戚岁!出来啦……”
戚岁站在柜台里头,闻言应声唉了一句,但并没有从算盘里抬起头来,只道一声:“来了?韶姑在上头,自己上去吧,我正忙着呢吗。”
温梨走到戚岁跟前,假情假意的唤了一声:“阿岁?”
戚岁拨算盘的手一顿,终于抬起了头,嘴里还在嘟囔道:“你发的什么烧?”
戚岁目光触及到温梨的脸,却是顿了一下。
“……不是你还真发烧啦!?”
温梨迷茫的摸了摸额头,还有心思调笑道:“没想到你还会望闻问切?我确实是有些不舒服……”
戚岁毫不客气的反了个白眼,道:“你拿面镜子照照自己吧,脸都红成猴子屁股了。”
“……不碍事,我一会儿就去抓药。”温梨顿了顿,眼神扫过外头那群人,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嘴:“外面那是干嘛呢?”
听着温梨这讲话的气势,戚岁便也放下了仅剩的几分担心,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账本:“这不是快到四月份了?这戏影也该准备起来了呗。”
温梨默了默,忽然想起来,原来这向庆县的风俗之一便是每年四月份在县里街道上演的戏影,这大概类似于后代的皮影戏。
这戏影的曲目年年不同,有流传几百年的民俗故事,也有近几年才在书肆里流行的话本子。
总而言之,只要受欢迎的曲目故事,都有机会上这幕布上去走一遭。
其实严格意义来说这也不算是风俗,演着戏影的师傅们常年推着这幕布车走南闯北,每年都沿着周围的县城轮番演出。
不过每年演到向庆县都已是四月份,久而久之也成了全县人的习惯。
温梨眼珠子转了转,又凑进了几分道:“那她们现在停在我们书肆门口……是准备在我们这选曲目吗?”
戚岁神色不明的觑她一眼,反问道:“怎么?你想让自己的传奇上去演一遭?”
温梨笑了声:“我哪敢那般不自量力?”
“你也可以试试,你最近新写的那本书不是挺受欢迎的?比之前那几本好多了……你大可以跟韶姑讲讲,这事只有她能做的了主,不过……”戚岁停下手中的算盘,颇有些无情的补充道:“不过咱们向庆县一年也就这么一次看戏影的机会,要选曲目肯定是选大家都爱看的,你……总之你别抱太大希望。”
温梨摸摸鼻子,点了点头,道:“也对……反正试试也不吃亏……罢了,我先上了。”
这般说着,温梨摆摆手一人径自上了楼。
戚岁笑着摇了摇头,正想继续手中的活计,一旁却走出个人来。
戚岁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只见徐风竹眼神颇有些幽怨的盯着温梨的背影。
“少东家……这是怎么了?”戚岁抚着自己的胸口疑惑的问道。
徐风竹薄唇微微抿着,闻言转头看她,道:“她刚刚是说想让自己的画本子上台演戏影?”
戚岁点点头,“少东家也别笑她痴人说梦,人还是要有点追求的……”
徐风竹没理她,兀自低头思索了一番。
最终轻哼一声转头去了后院,徒留戚岁一人不知所以的摸着头。
“最近这少东家什么情况……?”
不消两刻钟,果不其然,温梨面无表情的下了楼来。
戚岁正等这她呢,一见她便冲她吹了声口哨。
“怎么样啊?韶姑怎么说?”
温梨扭头看她一眼,摊了摊手,道:“还能怎么说。”
不出意料的结果,戚岁随口安慰道:“没事,本来就不是什么有希望的事,要我说还是手里握着的钱更实在些,这旬的书资涨了不少吧。”
谈到这个话题,温梨的眉目终于舒展了不少。
的确,原本她对写传奇这事不抱太大希望,原本原主在这书肆写了好些日子,也是丝毫水花也没掀起。
没想到她结合了一下现代的一些故事,反响竟意外的不错,连带着书资都涨了不少。
这大概是温梨这段时间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了。
温梨晃了晃手里的小钱袋子,笑着对戚岁道:“还行吧,等改日若再涨涨,我请你吃东街口的烧饼。”
戚岁看着温梨大步踏出书肆的背影,不由的也笑道:“行啊!”
温梨人已经没影了,戚岁脸上笑还没落下,旁边又闪过一个玉白色人影。
少年人风姿绰约,快步往前走时衣角翩飞若繁花,引的店内的客人频频回首。
戚岁表情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少东家直奔温梨而去的背影。
“欸,少东家……你要去哪?”
今日风虽大,但万幸不像前几日下那般大的雨,趁着这难得没有下雨的空档,街边两侧有开始有老人背着竹篓卖些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