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一天因为是你的生日而变得不同。
生日快乐,岁岁平安,一切顺利。
东京00:00,影山飞雄在意大利的Ali Roma俱乐部收到了位于东九区的我发来的生日祝福。
「飞雄生日快乐——!」
此时此刻,罗马仍是12月21日下午,八个小时的时差让跨越了九个时区的爱人再次联系。正在训练间隙的影山刚好准点看到我的消息。
外人眼中不常露出温和笑容的人此时此刻笑得十分灿烂。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移动着,来自Tobio的消息在已读之后瞬间发送到对话框的那一端。
「嗯,谢谢。」
我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但秒回的状态让我有了撒娇的底气:「诶,好冰冷的回复啊影山选手。」
影山飞雄发过来一个小熊比爱心的表情包,再次回复:「现!在!还!冰!冷!吗!」
太可爱了……
「好热情呀,收到啦。到罗马零点我会再给你发一条的,记得回复哦!」
影山飞雄又发来了一个小熊点头的表情包,像是回应这句话一样:「嗯,等你。」
我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踏在前往影山飞雄单人公寓的路上。他大概想象不到,我现在已经到罗马了。
他和Ali Roma签约以后我来过一次意大利,对去他俱乐部的路记了七七八八不说,还录入了指纹。也许从那天开始我的小心思就已经埋下,但当时我并没有想过和十二月某个重要的日子有关系的事。不过灵光一闪是需要时机的,现在也许就是最恰当的时候。
我到Ali Roma俱乐部附近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不知道是教练还是队长别出心裁,我没想到这么早就能碰到准备回公寓的影山飞雄。
我拉着特地为了这次空降飞行准备的静音行李箱,偷偷跟在他后面。
路过某个超市时,影山飞雄频繁地看向我这边的方向。我还以为自己已经露馅,没想到从我前面的垃圾箱窜出来了一只黑色的小猫。小猫轻轻走到影山身边,往常不被小动物亲近的人此刻破天荒地被黑猫碰了瓷,他大概是想蹲下抚摸那只猫,它却像流连花丛的采花大盗一样,马上又离开了。
我看着不远处带着微笑的人,还有那只只留下影子的猫,也不由地勾起嘴角。
——回去以后在家里养只猫吧。
他不在日本的时候有猫陪我,他回日本了有他和猫一起陪我。
我还是跟在他身后观察,紧接着就看见影山飞雄走进了刚刚那家超市。
我在门口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蹲着,等着他出来。按照飞雄平时的生活习惯,他大概是去补充牛奶或者果汁,不会买太多东西。但是这人走出来的时候大包小包提了很多东西——他平时又不做饭,吃得完吗?
我还在诧异和猜想他买这些东西的出发点,却不想自己在下一刻就收到了不远处那个人发来的消息。
他说:「早就看见你了,一起回去吧?」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连忙站起身抬头看向不远处那个已经把眼睛放在我所在方向的人。他脸上带着我们在一起时常有的微笑,虽然有些别扭但我知道他很高兴。
所以我忍不住,拉着箱子就向那边跑去。
跑向影山飞雄的怀里。
影山看见我动作时就把手里的东西提在靠近路边没有人的一侧,紧接着对着我张开手臂。我本以为他要在原地等我,没想到他还是快步向前,甚至比我走的距离还要远。
距离不算遥远,哪怕是东京和罗马这种跨越了半个地球的距离,在这个交通发达的快餐时代只需要十几个小时。可是这份“不算遥远”是相对而言的,影山飞雄向我迈来的这些距离让我想的做的一切事情都有了更深刻的意义。
我闷在影山飞雄怀里,把脸埋进他在十二月月底也十分温暖的棉服。他一只手提着不算重担数量很多的东西,一只手把我揽进怀里,安心地拍着。我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耳边落下:“早就看见你了,刚刚过马路的时候很担心你。没忍住还是发消息了。”
我把手塞进他侧兜里,脸还埋着:“这个惊喜一点也不惊喜。”
影山飞雄回答道:“很惊喜,我很开心。”
我们的拥抱结束,影山就正正地站在我面前。我看着他笑,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轻声问:“累吗?”
不累的,满怀着惊喜和期待,所以飞机上那段漫长的时间一点也不难熬。
我摇摇头,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把它绑在行李箱上。影山看着我的动作,而后顺手把行李箱拉到自己身侧,另一只手拉着我,揣进了兜里。
我们踩在已经黑下来的路上,看着远方的星星在空中闪烁。离他住的地方越来越近,我们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忘记说到了哪里,影山在兜里的手捏了捏我的手指,把温暖的温度传递到我的手心,他问:“你怎么来意大利了,也不提前告诉我。”
我学着他的动作,也捏他。奈何这个人不服输的性格从球场上也用到了这里,他愣是使劲撑着手不让我捏。我发笑,感觉这人二十七岁了还是很幼稚,顺便回话:“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嘛。”
我停顿片刻,顺便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因为想你了。”
没头没脑的对话顺序像在路上没心没肺的我们。不知道是冷风吹的还是其他原因,两个人的脸颊都红得不像样。我更倾向于是路边关于圣诞节的装饰灯倒映在了我们脸上。两个东亚面孔的人不属于这个地方,但感情恰好已经融入。
冬天没有音乐也没有格子,浪漫的罗马假日也不是现在这个时节。很早之前我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某个假期我去影山家找他。我们缩在他的房间里看电影,我拉着影山飞雄的袖子抹眼泪,问他感不感动。他的回答是什么呢?他说让我别哭了,还问要不要去打排球。
我总觉得这人不懂浪漫。
但也是他,坚定地和一起长大,一起成长,一起成为不会让很久之前的自己失望的人。所以对我来说,有他在的每一天都是最浪漫的假日。
天气渐冷,温度下降,我觉得有些冷,就把手往他兜里塞得更深。
他回应似的和我十指相扣,在不算大的空间里向我传输热量。他加快脚步,问我:“跟我回家?”
我努力跟上他的步伐,故意不顺着他的话回答:“你家在宫城啦。”
影山不解地问:“你不是告诉我有你在就可以叫家。”
好吧,输给他了,那就一起回家吧。
“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面前的人是我搬家以后隔壁影山家那个和我同龄的孩子,叫影山飞雄。爸爸妈妈曾经跟我说,影山一家人都是特别好的人,平时一定要和飞雄好好相处。
我同意了,因为飞雄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
眼前的人还在等着我的回答,我点点头,有些拘谨地看着面前的人,背上已经收拾好的书包,跟他一起离开教室。
路上,我在他身后,思考再三还是开口:“飞雄,为什么今天邀请我和你一起回家?”
影山飞雄看着我的眼睛,说:“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美与姐姐说要邀请朋友来给我过生日,但是我的朋友是排球……他们都说不能只邀请排球。”
我拽着书包带子,跟在他身后,点头:“那你确实应该来邀请我,因为我是你的朋友!”
小小的我伸出手,拉住小小的飞雄:“生日快乐,飞雄!”
“嗯……谢谢,你是我的朋友!”
小飞雄在心里想:我最喜欢的朋友。
以后的每一年,影山飞雄在生日这天总会提前喊我一起回家。我也就乖乖的在教室写作业,等待在排球部训练的他过来找我。我们去对方家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能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我陪他过生日,他陪我过生日,我们大概就在这样的生活中一天天长大。
国中也在北川第一上学的我对他经历了什么心里很有数,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十五岁那年,美与姐姐放弃排球,一羽爷爷去世,飞雄想去高中没有给他保送名额所以落榜,我选择了直升青叶城西。对他来说一切都要自己来面对了,每一次做选择都要自己来了。所以我有的时候也总会觉得他身上的孤独大概也有一份是我造成的。
但我和影山提到这样的想法时,他总会义正辞严地反驳,从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玩排球一起回家开始说,用一分钟的时间概述我们的前一小半人生。而后认真地告诉我:“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且不能被替代的角色。”
飞雄以前告诉我,想做什么就要去做,不能因为别人说不要就不做了。
在他眼里别人无所谓的意见应该也不算太重要。所以我有的时候总觉得他迟钝,迟钝又不能察觉他人的心意。我恨他榆木脑袋不开窍,恨他看不出来我因为近水楼台而越界的试探。但我也庆幸,庆幸我们还有幼驯染的后路在。
高中时我们一个穿着乌野黑漆漆的竖领西装,一个穿着青叶城西的白西服外套,就像黑白大盗一样。那个时候我们之间也发生过这样的对话,应该是在他高中第一次正式练习赛之后。
“前两天那场练习赛我去看了哦飞雄,你现在发球真的好厉害。我偷偷看见及川学长以此为借口闹脾气,抢了岩泉学长和松川学长的面包……噢松川学长是那个黑头发的笑得很像成年人的,个子很高。”
影山飞雄往往是点点头,看着旁边手舞足蹈,甚至还学某个人的动作的我:“嗯,抢了什么面包?”
他怎么抓不住重点,我听到他的话就气急:“你最喜欢的排球变的小面包。”
他呆愣愣的,低头思考了一下排球到底能不能变成面包,以及它会是什么味道。最后我看见旁边的少年犹豫再三地问我:“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