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男朋友岩泉一先生的生日。
如果要说我们之间的问题在哪里,那就是太了解对方。一个眼神不对劲都有可能被他发现我的小秘密,所以我还是把本来要一个人实施的小计划告诉了朋友们。
今天我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和岩泉一认识的时间已经占据了我目前人生的80%,我抬头看天没准他都能猜到我想指哪一片云。他知道我喜欢彩色的各种漂亮宝石,我知道他喜欢恐龙喜欢哥斯拉……从上小学到现在工作,我们陪伴了彼此好多年。
岩泉一是我人生中的英雄,我的守护神。
社畜生活几年下来,岩泉一和我都已经跨入了奔三的行列。平时的日常就是他看训练,带训练,我看人吃饭,带人吃饭……岩泉一不再是曾经青春洋溢为了社团活动运动奔跑到脱水的高中生,我也不再是坐在体育馆里等他社团活动结束一起回家的人。
虽然平时还会看到一群排球笨蛋,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热血单细胞,但毕竟时过境迁……算了,今天不是来说这些话的。
还是先讲讲我们相遇的故事吧。
我和岩泉一认识的原因很平淡。
小学的时候母亲在邻居的街坊会议中认识了一位性格洒脱的漂亮夫人,并和她发展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后来这位夫人和我母亲的工作都愈发忙碌,于是两家的孩子就这样“相依为命”地认识且玩到了一起。
这时候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那位夫人姓及川,她是及川彻的妈妈。
是的,是及川。
这家的孩子就是及川彻。他从小到大性格几乎都没变过,一如既往的轻浮和嘴甜。而且这个人分享欲极强,所以在和他谈话,不对,准确来说是及川单方面输出的过程中,我知道了他的幼驯染兼最好的朋友的名字——岩泉一。
他说岩泉一很靠谱情绪很稳定,但是有的时候惹到他了他就会变得很“吓人”,我说肯定是小彻做错事情了。
及川彻听到这句话的眼神有些心虚,所以我觉得我肯定没有猜错。
那个时候的我成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我想和这个比我大几个月但据说非常靠谱的男孩交朋友。
“小彻小彻,下次可以让我和你们一起玩吗?我也想和‘小岩’交朋友。”
小时候的我并不懂“先来后到”的规则,我“厌烦”了用花言巧语哄得妈妈们找不到北的及川彻,急需一个新朋友,一个和我同仇敌忾的新朋友。
于是为了显示出岩泉一在我这里的独特性,我跳过了刚认识喊人姓的阶段,直接开始喊他的名字——我喊他“小一”。
岩泉就是这样,像拯救坍塌世界的英雄一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拯救了我。
及川彻每次跟我们一起吃完便当以后,就会看两眼我们的饭,然后二话不说就夹走自己想吃的菜。被我们说了以后还要再次跑到坐在一起的小岩泉和我的面前,叉着腰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对我们喊:
“啊呀为什么我的好朋友都不来找我玩了嘛。作为惩罚,这个厚蛋烧归及川大人了!”下一秒他的筷子就伸到了我的便当盒,拿走了最大的那一块厚蛋烧。
“小彻你好不讲理,吃了及川阿姨放到我盒子里的厚蛋烧还要倒打一耙!”
我和及川彻又要开始拌嘴,小岩泉立刻站起身按住蹦得正欢的男孩,然后把自己碗里的蟹□□夹到我便当盒子里,回答及川彻:
“那我们现在在跟谁说话啊垃圾川。”
岩泉一知道及川彻并没有闹脾气,他只是想刷一刷存在感。
所以每次闹完这一出以后,他们俩会再次坐下,等着吃饭最慢的我一口一口把饭吃完。
有的时候岩泉一会在我快吃完的时候递给我一盒酸奶,有的时候是一盒水果,再等我把盒子盖上的那一瞬间,他就会先一步站起来,接过我的便当盒收拾好。
最后一只手提着我们俩的盒子,一边把另一只手递到我眼前问我要不要拉。
我的回答必然是肯定的,所以小小的我拉着我的小小英雄,我的英雄旁边站着我们的好朋友。
我们回到教室,放学后又三个人一起走在夕阳下,一步一步陪着身边的朋友回家。
我只记得小时候的天很蓝,会有好看的云。尤其是早上上学的时候,云是粉色的,像小一带给我的棉花糖一样。放学回家的时候云是红色的……像我身边的岩泉一的耳尖,它们是红色的,小一的脸也是红色的。
我小的时候总会悄悄地问他:“小一的脸好红呀!不舒服吗?”
“没、没有。我没事。”
岩泉这时候会撇过头这样回答我,我就能感受到他牵着我的手有一瞬间锁紧,在我感觉到痛的边界又松力,让我没有因为感到痛而挣脱他的机会。
现在看来,岩泉一一直是我们三个中最早熟的人。
各种意义上。
从小到大我说过很多次,以后要我一定要当小一的新娘。岩泉一每次听到都会红着脸,害羞且郑重地双手握住我的手,说好,但是要长大以后他才可以答应。不过他一定会一直保护我。
后来长大了我也没有收敛,每次为了看他红着脸被呛到的样子,我也会突然冒出来一句:“小一以后要当我的新郎吗?”
“咳、咳咳,咳咳咳……”
这就是岩泉一的回答,红着脸不敢看我的回答。
如果这种场面被及川彻看见,他就会不知死活地问一句:“小岩今天还没答应她的求婚吗?哎呀好无情哦。”
“没有,垃圾川。”
岩泉撇过头看着我的眼睛时是这样说的:“我没有不答应……”
后来我看着岩泉一开始打排球,成为北川第一和青叶城西的王牌主攻手,看着他在高中最后一场比赛后隐退,听他说他新的人生目标。
所以“在一起”这件事顺理成章又普普通通,只是一如既往地拉着手走在路上,一如既往地等待对方。
我们从最后一次春高结束的那个春天开始谈恋爱,刚在一起没多久,还没呢迎来所谓的热恋期,他就飞到了大洋彼岸的北美大陆去为了下一个人生目标奋斗。
我也成功考上了自己想去的学校,选择了想学的专业,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做最大的努力。
…
岩泉一在美国留学的那段时间绝对是我人生中哭得次数最多的时候。
我看过太多次六月的雨。
温和的,狂乱的,急剧的,缠绵的,通通都看见过。只是记忆中的雨都跟着岩泉一一起出现,所以我从未害怕。
但现在,我们分别了四个四季,十六个季节,无数场没有岩泉一的雨。这些雨是灰白色的,是带着分离和思念的,无情的灰白色。
日本的夏天一点也不温和,高温暴雨,六月的天更是这样,像天上在下热水。那时候我一个人待在东京租的房子里听窗外的雷鸣,听雨打到玻璃上的声音。
老化的线路在闪电降临的那一瞬间短路,屋内被照亮,又以急剧缩减的速度黑了下去。雨把屋内隔绝成了两个世界,只是二者都一样的阴沉。我就这样坐在窗户前的椅子上,看雨滴一丝丝划过窗户。
屋子里是安静的,窗外的街上没有人声车声,一切都是安静的。
但我的心底却有了无法用言语控制的咆哮和叫嚣——为什么岩泉一此时此刻不能在我的身边?
我想和岩泉一牵手,想听小一喊我的名字,想告诉他今天发生了什么教授又留了什么为难人的论文。我看见好看的云想告诉他,看见风吹过草丛想告诉他……
…
「日本今天在下雨吗?」
叮咚一声,我看到被我放到桌边的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
看见这行字的那一瞬间我的眼泪都快要控制不住,数次按下手机键盘上的字母。但它们聚集在一起,太小又太多,眼泪模糊双眼的情况下,我打错了许多次才把想说的话发出去。
「在下雨哦,小岩你那边呢?」
过了一会儿,岩泉一回复我说:「我这边也在下雨,下得很大,雷声也很大。路边有的街区好像都停电了。」
「咱们家也停啦,虽然小一不在,但是我不会害怕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看着岩泉一像汇报一样哄我的语言我有些想笑,他真的太可爱了。像刚去上学的小朋友向家里人复述今天发生了什么,又用一种稳重的口吻许下什么承诺。
但这一刻我的脑海又被悲伤的情绪填满,我……我好想他。
他发来的消息我在一瞬间已读,却久久没有回复,意外的岩泉一也没有再发什么消息。在我思念成疾崩溃的边缘,我隐约听到了夹在大雨中的敲门声。
我以为是幻听,但它又再一次清晰地传到我的耳边。
我拿手机照着因为停电和雨天变得暗乎乎的屋子,一步一步走到玄关。打开门的一瞬间,一束带着水滴的花带着穿越了太平洋的呼吸,在六月雷雨天的日本被雨带我面前。
是岩泉一,带着一束花。
“小一!?”
他抬起没拿着花的那只手,在我面前小幅地晃了晃,似乎是怕把水甩到家里和我的身上,所以很快就把胳膊和手里的花定住了。我听到他对我说:“我回来了。”
虽然面前的场面像幻想一样,但我第一反应是把他拉进屋里,给他拿毛巾擦头发,确认他身上没有挨淋以后才仿佛缓过劲来,开始抱着他大哭。
我唇齿不清地喊着岩泉一是骗子要回来也不告诉我,我跟他说今天下的雨好大我不敢出门,结果家里又停电了,好黑。又语无伦次地再次质问为什么他回来不告诉我。
他就拍拍我的后背说是为了给我个惊喜。
“不要哭了,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啊!小一真的好过分。”
“本来打算说的,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唉?真的别哭了,是我不好……”他有些慌乱,无措地捧着我的脸给我擦眼泪。
我看着他的表情终于笑了出来,反驳说道:“小一没有不好!肯定是小彻跟你说要这么做的,等他下次回日本让他请我吃饭。”
岩泉用他因为打了很多遍排球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指揩过我的眼角,点点头说:“嗯,一定要。”
我问他是否告诉家里人他回来了,他说只有我不知道,气得我对他连啃带咬。
“我好想你啊岩泉一……”
“嗯,所以我回来了。”他回答说。
后来雨过天晴,老化的线路被更换修好,岩泉一和我一起继续住在这里。
再后来我们工作了有了稳定的收入,最后买下了这套房子,一切都变得越来越顺利。
…
这就是我们的相遇和互相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