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樊苒从地上爬起来，“我现在的精神力竟然低到能被新人控制住。”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稳了身体朝着城堡的方向一挥手，指尖闪出猩红的线，从城堡的大门涌出，又转而戳中了正跑向陈绵的小胖子。

“只能先拿你开刀了。”

话音一落，小男孩便痛苦的蹲在地上抱住了脑袋，连哭都哭不出来。

看他痛苦的样子，恐怕是正在被夺取精神力。

“你当我是不存在吗！”江朝雨见她先向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男孩动手，一时怒火中烧，顺势移动到樊苒面前便要刺向她。

樊苒后退几步，指尖的红线随之断开。

“你充什么正义。”

樊苒笑起来，“我这是在帮他，他跟从前的我一样软弱，被人欺负也不敢还手，只有杀掉他们，杀掉他们！这样窝囊的活着，要理智有什么用呢！”

“可是之后呢？是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奴隶？还是变得跟你一样，每个梦里都是恐惧的回忆？你看看你的领域，这里扭曲又黑暗。”江朝雨回想自己初入梦境时，推开家门周围熟悉的环境。

想来如果那就是她的精神领域的话，一定是让她温暖安心的。

而樊苒的领域，也许如同她的内心一样，千疮百孔。

但这不是她滥杀无辜的理由。

江朝雨重整旗鼓，再次刺向樊苒，她从未觉得自己身体如此灵活。

以前她为了调查报道，也曾经孤身犯险，遇到危险时却远不如在这个世界机敏矫捷。

“你懂什么！你们这种幸运的人，根本不懂我们的痛苦。”樊苒情绪激动地说着，脸也涨的通红，抬手就扎向江朝雨。

江朝雨一边躲闪，一边试着移动到对方背后进行攻击，但樊苒反应很快，她并不能得手。

几个来回，江朝雨移动之间余光看见了不远处的站着的陈绵和小男孩，很快又被樊苒的身影挡住视线。

她忽然想到了办法。

“绵绵！”

多年配合的默契，让她们非常信任彼此，这种不能交流的时刻，就放心的把一纵即逝的希望交给队友吧！

陈绵毫不犹豫的应声，“明白。”手指立刻按下快门键，尽管她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樊苒正要刺向江朝雨，而她几乎是闪光灯闪烁的同时，瞬移到了樊苒身后，躲进了她的背影里。

樊苒的身体再度僵硬，涨得通红的眼角落下一颗泪水。

相片定格的那一刻，她已经预感到了死亡，虽然她明明如此努力的活着。

恍惚间樊苒好像听见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

“哈哈哈，你可是我的女儿，竟然被几个小混混欺负的掉眼泪，想当年你爹我可是跟人当街动过刀子的……”

“你们小孩子打闹罢了，你不理她们不就行了。”

“小苒，再找你爹要点钱吧，妈妈最近输得多了，没钱花了……什么，被欺负了，你跟老师说啊，我们学费是干嘛用的？”

“你们几个跟同学闹着玩要注意尺度，下次再闹到老师这，我可真的要叫你们家长了……”

“下不为例……”

没有用，他们说的话都没有用。

听说人死之前会想起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樊苒的眼角有些湿润了，她什么也想不起来，想不起父母还在一起的样子，想不起朋友的样子，想不起吃过的糖，玩过的玩具……

她只记得那一天，她只是放学路过方瑶时对她微笑了一下，第二次见到方瑶，女孩便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为什么要跟自己打招呼呢？

谁不知道方瑶是权洁的死对头，她不想招惹那些人。

可是一切都晚了，她还是被盯上了，她试过各种方法，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换来的只她们更过分的对待罢了。

她只记得自己被淋湿的校服，被扔来扔去的书包，被撕碎的书本……

樊苒觉得自己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她能想起的，只有最后她抓住了权洁拿着剪刀的手，刺进方瑶的脑袋的样子。

因为只有那一刻，她好像才重新活了过来。

因为出了人命，就不能再不了了之了，把事情闹大，她才能有解脱的机会。

……

此刻，她的心头有些冰冷，身后有什么东西刺了进来，是江朝雨的钢笔。

一支钢笔，就能杀掉她吗？

就像那天的方瑶，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是她害自己被欺负，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要怪只能怪她跟自己一样不幸。

樊苒不甘心的想着，什么走马灯，她的人生没有什么可以回想的。

如果真的要离开的话，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把这个世界留给那些幸运的人吧，让她来带走不幸！

她的眼睛注视向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孩。

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