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还是时时刻刻都担忧着会不会掉脑袋的。
在任何事情上的谨慎程度,比起廖皖也只会更甚,
和廖皖一样的,即便依然只是一身卑微的贱骨头,
也依然活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只有真金白银才是可以踏实地揣进自己的口袋里的。
所以…虽然嘴上说着:“这怎么行呢!”但是心里其实觉得廖皖姑娘还真的是挺通情达理的。
王横比起廖皖要年长几岁,但是见过的人情世故,比起她来可真是要多多了。
和廖皖相比,他似乎一直都是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的那一个。
廖皖顺着那条路再一次来到了陛下的寝宫。
皇宫可真是大,这个地方既上一次她莫名其妙被封妃来讨个说法之后,
其实是第二次来。
当时因为脚步匆匆加上事态紧急没有闲心思想别的,
所以没来得及好好环顾一下四周。
这一次终于有了点儿机会,看一看皇城里这一最宽阔处的景致,
看一看真正的雕梁画栋、红墙金瓦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这就是京城里的最富贵之地了吧…所谓天子居所真的是特别不一般。
廖皖都有些看呆了…王横倒觉得有些奇怪,便问:“你之前不是来过吗?”
“奴婢来过,不过没有好好仔细看过…”
“哦…我之前也吓了一大跳!颇受震撼!想着原来这就是皇家,这就是京城的最中心!不过,姑娘您可得小心着点儿您的下巴,可别因为过分张着脱臼了……”
“是…谢谢大人关心。”
廖皖虽然被陛下都高看了一眼,也是景公子身边要紧的人,
但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奴婢。”
加上她这个人被围观了,不喜欢被人尊称,
所以或许本应该在她面前也自称为“奴才”的王公公,
也只是亲切地在她面前用上“我”了,也难得的找回了自己一次。
特别解释一下。
关于王横,廖皖实在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也没有用过什么心思去了解。
不过都是天涯沦落人,也都幸好在得了一个机遇,逆天改命了罢了。
但…其实也并未改变什么,只是看起来高贵了些,其实身子子装着的都还是一把贱骨头。
不能不阿谀奉承费力讨好,不得不蜷缩角落卑躬屈膝。
很多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改变过的。
他们天生就是做奴才的,一朝是,日日便是。
所以,王横,这个京城里应该是最懂陛下的人,
也其实挺懂廖皖的,甚至在某个方面比起公子还要更懂一些。
毕竟他们都成长在宫里最阴暗寒冷的角落里,都是苦苦熬过了难以想象的漫长艰苦的岁月。
现在才得以望见天日的。
都只是一个只会是暂时得意,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罢了。
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被弃如敝履。
廖皖虽然现在或许确实获得了陛下的青睐,
但是如果没有那个异能,
我相信,那位高高在上地坐在轿辇之上的皇帝绝不会多看她一眼。
廖皖在宫里活了二十年,加上在母亲肚子里的时间,就是快二十一年。
在这么久的时间里,唯一从某个高高在上的地方,低头看了看,
平凡卑微的她的人,这么多年以来,只有景篥一个,
和她说:“做错事也没关系”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另一边,景篥还是不太放心,总觉得廖皖和雪瑶一定是在屋里子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便跑进去看了看…倒是和原先一样,虽然刚刚微微听见有一些东西这段时间的声音。
但是一切看起来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连桌上放着书本的顺序都没有被调整过…
两个人应该就是普通地说了说话吧。
公子有的时候闲来无事,会悄悄透过那被风吹起的珠帘子,
里面看一看,看一看廖皖在干什么,有没有好好用他给她的东西。
却发现,她好像真的很喜欢蜡烛,时常拿起一根盯着看,还傻笑,看起来颇心满意足的样子。
自己给她特意准备了那一大抽屉似乎是那个房间里,最合适她心意的一部分。
所以突然想起了这个画面的他,下意识开了一下廖皖的抽屉…
却发现…那些原本是长长白白洁净光滑的蜡烛每一根都都断了。
好一些的断成了两截,坏的已经摔成了五六段,似乎有几根还被踩过的样子…
简直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于是他也第一次久久地望着那些其实只是普通至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蜡烛,
愣住了,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笑意。
虽然并不清楚这个蜡烛对于廖皖究竟有什么意义,
(具体可以回顾一下,本故事的第九十七章标题为被折断的梦的章节。)
但是他还是对于廖皖刚刚那么木讷的原因有了一些了解。
她肯定很难过很难过的吧。
确实只要由余小姐在身边,廖皖一时一刻都没有好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