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细绳的末端自然垂下,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轻轻摇曳,别有一番韵味。
他的后背背着一把古琴,琴身由上乘木材精心打造而成,纹理清晰可见,色泽温润如玉。琴头上,雕刻着繁复精美的图案,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此人正是之前在百花宴上极尽献媚之能事,而后被长平带回的乐技师 —— 柳如寓。
只见他手中端着茶水,神色自若地走进书房,对仍跪在地上的三人视而不见,径直走到长平身边,动作轻柔地将茶水奉上,声音娇柔地说道:
“奴近日刚学会泡茶之法,这第一杯茶,自然是要敬献给殿下您的。”
长平并未伸手去接这杯茶,而是轻轻开口,说出了那三人进屋后的第一句话:“阿黎,把那茶叶拿来,为他们三人各沏上一杯吧。”
沈藜心领神会,立刻配合着说道:“那茶叶?您说的莫不是前几天喝死过人的那茶叶?”
话一出口,沈藜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连忙捂住嘴巴,随后又匆匆从耳房取出一部分茶叶和一套茶壶,递到柳如寓手中。
柳如寓接过茶叶,动作娴熟地开始泡茶。
他先是将茶叶轻轻拨入茶壶之中,接着注入少量热水,水量恰好没过茶叶,随即迅速将洗茶水倒掉。
而后,采用 “中投法”,再次向茶壶中注入少量热水,手腕轻轻转动,摇晃茶壶,让茶叶初步浸润。
紧接着,他高高提起水壶,热水如银练般从高处倾泻而下,冲入茶壶之中,激起阵阵茶香。
注水完毕后,他静静地等待了数秒至数十秒,最后,用茶巾仔细地擦干壶嘴,将泡好的茶汤均匀地倒入三个分别写着 “竹”、“兰”、“菊” 字样的茶杯之中。
这一系列泡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极具观赏性。
然而,当柳如寓将茶杯递给面前的三人时,却见他们三人双手颤抖得厉害,却仍强装镇定,对着柳如寓恭敬地说道:“谢谢小公子。”
三人望着眼前的茶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率先喝上一口。
最终,还是刺史张佥鼓起勇气,率先打破僵局:“殿下,臣等好歹也是圣上亲封的官员,殿下如此做法,似乎有失礼数吧?”
此时,一旁的大宫女阿榆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合礼数?你们竟还敢提规矩?古有云,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生,必畜之。
如今殿下赏赐你们茶水,你们就理应一饮而尽。否则,可别怪我们让侍卫强行灌下去。”
三人闻言,不敢再有丝毫反抗,只得咬着牙,硬着头皮将那苦涩的茶水灌进喉咙。
这茶的味道苦涩异常,远甚于寻常茶叶。
三人刚一喝完,便纷纷呕吐起来,试图将这 “致命” 的茶水吐出来。
就在这时,阿榆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
“各位大人不必白费力气了,这茶水并无毒性,只是存放的时间久了,有些发霉罢了。你们回去拉几天肚子,就当是给你们的教训吧。殿下今日也累了,你们跪安吧。”
三人这才如获大赦,战战兢兢地起身,缓缓退了出去。
可还没等他们走出大门,便远远听到一名侍卫匆忙来报:
“殿下,稻县县令傅之滔在牢中自缢身亡。”
胡勇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两眼一黑,双腿发软,“扑通” 一声晕倒在了殿中。
与此同时,沈藜怀中的生死簿上,又缓缓浮现出一行字迹。
前几日安宅惨案发生后,生死簿上早已密密麻麻地写满了 “他杀” 字样。
而今日,又新增了一行:
周国,显州稻县,三十七周岁,稻县县令,傅之滔死,死因自杀。
长平此刻真的感到有些疲惫了,她挥了挥手,打发沈藜等人离去,只留下自己一人,静静地在书房中陷入了沉思。
回到耳房,沈藜随手将手中的梅花圣女图放在桌面上。
这时,身后端着茶壶的柳如寓突然说道:“阿黎姐姐,这梅花圣女图能否移个位。”
沈藜并未多想,依言将写着 “梅花圣女” 四个字的图像挪开。
待柳如寓走出耳房门后,沈藜心中突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柳如寓放置的茶杯,“竹” 字茶杯下的底盘竟是菊花图案,而 “菊” 字茶杯下的底盘却是兰花图案。
柳如寓他根本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