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鎏金见她说得夸张,一眼便瞧出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家姐有心不让他担忧,他也无需戳穿,叫人下不来台。“行吧,你过得好就行。若是实在于那侯门大户过不下去,你便回家来。小弟我如今虽小,家里也不富裕,可我也能照顾姐。”
到底是手足至亲,比起那同床共枕的蛇妖,她心里也算是有依靠。“我知道,我俩姐弟相互帮衬,日子不会差的。说不定,你日后中状元,咱花家的门楣就又亮堂起来了。”她幻想着,且眼里瞧着,抬手触碰小弟的面庞,笑着道:“中探花也成,圣上钦点,更是风光呢!”
“好,姐且等着,我日后定高中!”花鎏金不想永远都做赌徒的儿子,也不愿一直被扣上落魄少爷的名头,被人嘲笑家道中落。他要日子过得像模像样昂首挺胸,他不愿窝在这贫苦巷子里饥一顿饱一顿。他想,他终有一日也会如爷爷那般坐上太傅的位置。
花念娇清楚,花鎏金傲气,他不甘屈居人下。她知他这般脾性会吃亏,可她也在赌,兴许就是他这一口不服的劲儿,花家便重新兴旺了呢?
“对了,姐。”花鎏金想起昨日下学,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一个道士,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姐夫那手串是哪儿得来的?”
花念娇哪能知晓轩辕青澈从哪里弄来的?她疑惑摇头,问:“怎么了?那手串是假的?”
“不,手串不假。就是我昨日原想着回家时去街上的当铺打探一下行情,这不还没到当铺呢,就让一个年轻的道士拦了下来,非拉着我说我撞了不干净的东西,浑身都是妖气,让我注意点儿。”他说时也觉着荒唐可笑,那山精妖怪都是话本里头的东西,朗朗乾坤之下哪来的鬼话?
他只觉是遇上了疯道士,好笑地讲:“我哪里来的妖气?只怕是穷酸气更多些吧。若是实在要说我有妖气,我猜兴许是那手串不干净?”他即便是怀疑手串,可也不过是当笑话,言语神情里都是荒谬。
还真有可能是手串,因着那本就是妖怪给的。花念娇不能说出实情,怕吓到小弟。“你管那手串干净不干净的,这几天赶快去当了。不管当铺给多少钱,你先拿了去吃饭交学费。”讲道理,若手串真是妖物,她也不敢留,须得快些出手才是。
“中午吃什么?我去街上买菜。”她既然回家了,小弟又是得过且过,她便做了午饭再走。她说话时,抬脚往她以前的闺房走,推开门只见里头空空荡荡。
她傻眼地站在门口,问:“我屋子里头的家什呢?怎么没了?”
花鎏金叹了口气,他转头望向那空屋子,说:“昨日爹回来了,带了人来把你屋里的东西都卖了。他说你嫁人了,这屋子便用不上了,家什卖了换钱,屋子这几日租出去。”其实他清楚,定是父亲在外头把家姐嫁人得来的钱给输光了,便才回来打了这间屋子的主意。
“他怎么不把他自己给卖了换钱呢?”花念娇恨得跺脚大骂,指着那空空的屋子,忍不住说:“他晓得回来卖家什,租房子换钱,不晓得给你交学费,吃饭钱?他这爹做得可真是开心,比那路边的野狗还不如!他怎么不在赌场被人砍了呢?这死了还能给我们姐弟俩解脱呢!”
“他哪怕是死了,也还有一屁股赌债要我们还。我俩,解脱不了的。”花鎏金早就看穿了父亲的德性,烂泥都比之强上几分。
花念娇真是恨呐,她这仓促嫁人究竟为的是什么?无非是想让这个家能消停,小弟能有钱安心念书。可父亲呢?她才离开几日呀,他便已经口袋空空,打起她闺房的主意。
若不是她年轻,只怕现在是真要气得厥过去。
“全卖了?卖了多少钱?”她转过头,问花鎏金。
花鎏金看出了家姐有想要杀去赌坊找父亲要钱的心思,他赶忙回房间,把他偷偷留下的东西拿来给她。“姐,那些破家什不值钱,不过是卖个柴火钱,不值得你去那腌臜地方找爹算账。喏,我把你出嫁前攒的绣品与花样子都留了下来,这可比破木头值钱。”
他递来厚厚一沓的绣花样子,还有许多她出嫁前做好的绣花物件。接过这些东西,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觉自己不过是嫁了人,如今弄得连屋子都被清空了。纵使她明白她不可与她那混账父亲计较,可心里还是免不了酸涩难受。
“金哥,多谢了。”她咽下心里的酸楚,勉强挤出笑,说:“我去买菜,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