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鸟儿在屋外叫,屋内的人躺在床上,难以起身。
轩辕青澈早就走了,天蒙蒙亮就穿上衣服离开了喜房。而花念娇呢,则像是一块破布,被用过之后随便丢弃。
他虽没有管她死活,但她也没想到自己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世子夫人?”丫鬟在屋外敲门。她尝试着叫里头的人,暗想不知是不是死了?
“秋菊,世子夫人还没有起?”路过屋前的下人瞧见丫鬟在喜房门口,便八卦地上前低声问。“那什么,昨晚里头吵得很,哇啦哇啦地又哭又叫一整夜呢。”
污言秽语,叫秋菊的丫鬟听了直翻白眼。“你去洗洗耳朵吧,里头又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千金小姐。要不是世子感染了恶疾,哪里轮得上她呀。”她言语恶毒,就差指着里头的人骂了。
下人见秋菊嫉妒得要命,便嘿嘿笑了一下,啧啧嘴,阴阳嘲弄说:“也是,毕竟你是世子的通房丫头,世子昨夜娶妻冲喜,你心里肯定不好受。不过,我早上瞧见世子天不亮就出门了,看来这冲喜还挺有用的。”
世子的病好了?秋菊心里疑惑。
“你快些去扫地,别在这儿同我胡言乱语,当心嚼舌根让王妃听见,给你赶出去。”她想进屋一探究竟,故而再也没有心思与人继续说话。
花念娇听见了屋外说话的声音,她瞧着床上乌糟一片,想起身穿衣留自己体面,可身子实在疲软酸痛,连抬手都困难。无奈,她只能拉扯被褥,挡着自己,不叫人看了去。
房门被推开,秋菊进来了。
屋内味道不好闻,秋菊厌恶地摆手轻掸。她捂着鼻子,脸上挂着轻蔑的表情,走到床边。
她眼神恨毒地瞧着垂下的床帘,隔着红纱隐约能看见里头的乌糟不堪。她心里妒恨,便口气不善地问:“夫人,辰时了,还不起吗?”
她说话不客气,也没有想要帮忙伺候的意思。花念娇躺在床上,把脸侧向床帘外的秋菊,小声恳求说:“麻烦,可否打一桶热水?”她知道对方不喜欢她,也瞧不起她,所以她姿态放得很低。
人还活着,秋菊心里便更加不舒服了。她暗啐,心想昨夜鬼哭狼嚎地,怎么没弄死?她回想在王妃屋内听来的那些零碎秘闻,心中更是生出恶毒的念头。
“夫人起晚了,热水现下来不及烧。下一回夫人早点儿起,王府后院忙,您早起自己去安排。”秋菊不爽快,便就不想搭理花念娇。她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连房门都懒得关。
盛夏炎热,花念娇发了一身的汗,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是汗馊味。她一向喜爱干净,也谈得上自尊自爱,这下嫁了人入了王府却连尊严都叫人踩到了脚底。
她委屈得不行,回想昨晚的惊吓与羞辱,实在是忍不住要落泪。
但是哭有什么用呢?日子还得她自己过。既然那妖怪留了她一命,她就得好生活着。保不准,她能寻了机会逃走。
她想清楚了后,便抬手把眼泪擦干净。与其自怨自哀地躺在这里叫人看笑话,不如她自己起来,把自己收拾好才是最要紧的。
她咬牙,忍着身子上的不适,将散落在床下的衣衫捡起套上。当她掀开床帘时,她下意识地往床底下看,只见床底干干净净,仿佛昨夜被吃烂的尸体还有那些蛇不过是她眼花罢了。
真是眼花,还是撞妖怪了?她清楚地记得那蛇尾层层叠叠盘在这床上的景象,还有那些鳞片与她触碰的感觉,当下便是一身恶寒。
她别开眼,不去再看。随后,她望向屋外,只见外头烈日当头,撒了一地金光。
多好的天气呀,她与自己说,她须得好好活着。
王府后院,花念娇寻到了下人干活的地方。她见后厨没人,便打算自己打水烧一锅热的。
“世子到底是染了什么毛病?前天听闻说是要撑不住了,怎么昨日匆忙冲喜就又好了?”后院厨房外,刚刚做完活的下人偷偷说话,实在是忍不住不谈论王府内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