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一点都不拿眼前的危险当回事儿,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愉悦。
孙雪华不言,只听头顶一声雷鸣般的巨响,那法阵紧闭,结成一座牢笼,将二人禁锢其间。
“成了?”宁展阳大喜过望,可双手还没来得及松开,就觉脚下一阵地动山摇,一道冲天的亮光破开这坚固的法阵,阵眼崩塌,花瓣凋零,李见尘两指托着那颗金珠,一脸惋惜地看着宁展阳:“看来守卫长,学得还不够到家啊。”
对方一怔,就见那颗金珠灵光发作,将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有灵之物吸收干净,光芒万丈,如九天悬日,远甚往昔。
真是个好东西。
宁展阳目露凶光,若是他能得到这颗宝珠,何愁大事不成!
“放箭!快放箭!”他大声吼叫着,快速冲上前,要将悬在半空中那尊兽纹青铜鼎抢回,可惜慢了一步,孙雪华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稳稳接住了那再次变小的青铜鼎。
宁展阳捂着心口,一阵剧痛传来,意识却尤为清醒。他眼见着那些箭矢瞬间消弭在金珠光芒之下,眼见着李见尘施施然下了地,慢慢朝他走来。
“哼。”宁展阳梗着脖子,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祖师爷有此等宝物,自然可凌驾于我之上!今日算我生不逢时,不得苍天相助!我宁展阳甘拜下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成天打打杀杀的,多血腥啊。”李见尘笑眯眯地说着,又扫了眼那群吓懵在原地的凡夫俗子,那些武夫见状,大多如鸟兽散去,只有那个先前冲进来送鼎的人始终护在宁展阳左右。
“小夏,你逃吧。”宁展阳吩咐着,像是脱力了那般,声音有些发不出来,听上去多有遗憾之感,可那个叫小夏的护卫不曾答应,只是一手将他扶起,一手紧握着长刀,警惕地盯着李见尘二人,呈一种极端的防御姿态。
李见尘眉梢一挑,蓦地收回宝珠,说道:“我没有要杀你的意思,只是我很好奇,你做这一切,当真是为了宋忱吗?”
“难道还会有他人?”宁展阳嗤笑,“庄主待我恩重如山,我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报答他的恩情!”
“那这个术法,也是宋忱教你的了?”
“是。”
“不,他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脑子。”李见尘正色道,“这个缚灵之术,本就仰赖施术者自身的力量,力弱者则阵弱,所缚之灵易逃脱,力强者则阵强,所缚之灵又极易灰飞烟灭。可加了这尊兽纹青铜鼎,便可稳定整个法阵的力量流动,并能将所缚之灵在阵中擒住,当场炼化,亡其神识,存其力量,更有助于今后铸器之用。”
他说着,低声轻叹:“此等神来之笔,不像宋忱那个蠢人能想出来的。”
“哈哈。”宁展阳竟是笑了,“祖师爷莫不是糊涂了?你当真不知道这宋家如何起家的?”
李见尘一点不恼:“如何?”
“是炼丹制药啊。”宁展阳一脸嘲讽,“你居然不知?那你知不知道,这宋忱与那蔚然派的宋辛夷是什么关系?”
听到“宋辛夷”这个名字,孙雪华顿生恍惚之感。
那是曾经短暂地存在于他年少记忆里的名字。
“他们是堂兄弟。”宁展阳沉声,“也正因如此,宋忱才能娶到林采荷。只可惜,蔚然派因为贪财,贩卖有毒的丹药,致使无辜之人丧命,受到正道同盟的惩治,彻底解散了宗门。”
他擦去嘴角血渍,仍是在笑,那道刺眼的红痕印在嘴角,尤为渗人:“东窗事发后,宋忱便与宋辛夷割席,带着林采荷南下做生意,他身怀家学,又能说会道,卖出去的丹药也大都有效,慢慢就有了钱,开起了钱庄,才有了现今的局面。”
他那满是血丝的眼睛缓缓转了转,仍是盯着李见尘:“不知我这回答,祖师爷满意吗?”
“你一口咬定这个术法是宋忱教你的,一是因为他曾经为了求娶林采荷,甘愿抛去蔚然派的一切,拜入我听海崖,成为我门下弟子,二是因为他深谙炼丹之术,有这样一尊兽纹青铜鼎,所以他才能将二者相结合,创造出这样强劲的灵阵。”
“是。”
“真的?”李见尘歪头,“宋忱儿女成群,怎么可能将这种术法传授给你一个外人?有这样的术法,他最疼爱的二小姐又怎么可能因为害怕,从这江心洲搬出去?”
宁展阳闭了闭眼,终是产生了些许疲惫:“我言尽于此,你们动手吧。”
“怎么能杀你呢?你看上去,知道的可不止这点。”李见尘笑着,手中那根长箫便抵在了他的眉心处,“就让我来撬开你的天灵盖,仔细瞧瞧里头到底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