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晓棠顺着书信上的指引,带着孙雪华一路来到了约定的渡口。
彼时正是晌午,人群熙攘,平日里不算繁华的渡口此刻人满为患,孙雪华目光扫视了一圈,发觉这码头上均是货船,各路人等三五成群,都在清点货物,又或者聚在一起商谈些什么,还有些新到的,正在和叼着烟杆的船家讨价还价。
远远地,一个穿着褐衣软甲,头戴绛色头巾的大汉走了过来,尹晓棠见了,忙招招手:“涛哥!”
“晓棠。”那大汉分外欣喜,可见了孙雪华,又微微一愣,“这位小兄弟是?”
“某姓殷,小名小雪,是尹姑娘的朋友,听说贵庄在招护卫,就前来应招了。”孙雪华面不改色地回答着,尹晓棠听了,也搭腔道:“涛哥,我这个朋友比我厉害多了,一定能解你燃眉之急。”
金伯涛更是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嗯。”尹晓棠认真点了点头,对方恍然,便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快快随我来。”
他约了个船夫,专程等在渡口,只等几人上了船,便直奔宋家江心洲的别院。
船上,那金伯涛向尹晓棠二人拱手行礼,道:“这次有劳二位千里相助,待事态平息,某定会登门拜谢。”
“金兄言重了。”孙雪华颔首,只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伯涛重重叹了一口气,将来龙去脉缓缓道来:“近日庄主大寿,要在这江心别院设宴,自是少不了高朋满座,我们这些做护卫的便要加紧巡视,确保这宴席安全进行。可这几天,接连有五人先后失踪,我上上下下找了许久,连他们家中都去走访了一遍,仍是不见踪影。”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一看,里面均是些零零散散的布条:“这些都是在他们失踪的地方找到的,都是他们衣上之物,我虽学艺不精,但还是觉得这些东西有种怪异之感,因此便带在身上,给二位瞧瞧。”
言罢,他将那个布包推到尹晓棠面前,小姑娘摸了摸,却摇摇头:“确实有种古怪之感,但我说不清楚是什么。”
“他们都死了。”孙雪华一眼便知,开口就吓了那两个人一跳。金伯涛更是瞪大了眼睛:“都死了?可是尸体在哪儿?我连这江水里头都托人去寻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被吃掉了。”孙雪华淡然解释道,“鬼魅魍魉,异兽精怪,均会食人血肉,但像这样,一点痕迹都留不下的,极其少见。”
他眼神一凛:“除非,有人在为其善后。”
金伯涛愕然,孙雪华又道:“世间阴暗之物,除大魔以外,行动多靠本能驱使,欠缺思考,因此食人之后,留下的痕迹多是血腥残暴,且带有强烈的不详气息。”
“但这些布条上的气息却被巧妙地处理过,看似寻常,实则非常棘手。”
孙雪华说着,两指并拢,指尖聚气,缓慢抚过那些布条,眉头微微蹙起:“他们甚至连魂魄都被吞噬了。”
金伯涛大骇:“连魂魄都?”
“对。”孙雪华感到此次事态的非同寻常,眉眼不曾舒展,“人所遗留之物,均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道行高深之人,可借此招魂,但这些布条上,却一点都感知不到。”
金伯涛闻言,不由地喉结一动,忐忑不安地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目前尚不知。”孙雪华垂眸,“上岸之后,我为诸位制作灵符,若再遇凶险,可抵挡一二。”
金伯涛定定地注视着他,见这少年眉眼冷冽,如高山积雪,巍巍不可攀,心下不免好奇他的身份,问道:“殷小兄弟风姿卓越,谈吐不凡,不知师从何人,在何处修行?”
“恩师故去多年,金兄不必问我来处。”孙雪华不急不缓地回答着,金伯涛却以为自己不小心戳中了对方的心窝子,忙赔不是:“对不住,是金某冒犯了。”
“金兄言重了,生死之事,自有天命。”孙雪华默然,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