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十年前这样把别人的脑袋按在台盆里吧。”五十岚盯着死者浮肿扭曲的脸说道。
“嗯。”
——所有受害者都是谋杀脱罪者。
日本刑法第三十九条:心神丧失人的行为,不处罚;心神耗弱人的行为,减轻刑罚。
这些脱罪者都因第三十九条而成功脱罪,更别提其中还有满足多重条件“不满十四岁”和“被执法机关发现前先自首”的杀人犯。调查组很快明白过来,犯罪动机是仇杀。凶手特别敌视这些因第三十九条而免于死刑和牢狱之灾的前罪犯。
“死者今年二十三岁,十年前还未成年。”伊达沉声道。未成年人犯罪后可以向家庭法庭提出申请,一旦被认定理由合理,就可以改头换面用新的名字重新回到社会上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开始生活——成为一个新的人。按理来说,正常人是不可能清楚这家伙过去犯过什么样的罪的,那么、杀死他的凶手又从何得知呢?
他们做拍档已经好一阵子,五十岚自然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看来我们要面对的麻烦还有不少,蛀虫总是从内部开始咬塌建筑的。”
伊达瞥她一眼,倒是少见她做这样比喻。他们离开现场返回警视厅,等法医实验室那边的尸检报告。五十岚受他传染,也有一个随身的袖珍笔记本,伊达看她从脑后抽出用来固定长发的圆珠笔唰唰画下思维导图,那种微妙的违和感再次摄住他一刹那。
“怎么了?”五十岚对盯着自己脑后的目光似有所觉,回头看他。
“没事。”伊达说:“我只是在想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五十岚微微蹙眉,合上笔记本收回怀中。她嘴唇无声嗫嚅两下,接着轻轻道:“恐怕是凶手杀光这群‘脱罪者’的时候。”
等尸检报告时高木帮他们捎带便当回来,周围插科打诨又加油打气几句,沉闷凝重的气氛稍稍散开去。最终果然没什么好说的,依然没有头绪,这个凶手保持了TA在案发现场零证据的辉煌纪录。
“这家伙杀人的时候甚至换了受害者家里的拖鞋。”伊达有些挫败地摸着自己的头顶:“现场静电吸附来的足迹尺码不可信,只能通过步幅来推算身高……凶手的身高肯定在一米七以上。”
“……”五十岚默默按着圆珠笔的弹簧,没说话。
“考虑到第二起案件受害者是直接被扼死的,”高木说:“看来凶手应该是男性。”
一米七以上又有如此伟力的女性实在太少见了,很容易锁定目标。
“也许凶手进入现场的方式是我们的突破口。”伊达说:“他总不可能是隔空瞬移进去杀人的,步行、骑行、驾驶,公共交通。他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有理。”五十岚附和道:“我去申请案发现场附近的协查通告。”
她起身推开椅子,将同事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留在会议室里。拐入吸烟室后,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第二系统提示有新消息。屏幕上文字逐个浮现。
[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咯,多谢,回头请你吃饭,Margarita。]
[——Sun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