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那天道瞎了眼,竟也开始乱牵红线了。”这话倒像是一句讽刺。
易柏说着脱下婚服,只余一件白色里衣,他将婚服折叠好,小心地还给九里红,“我易某人实在不是个能托付终生的人,况且堡主与我在身份上有别,不可乱来。”
九里红脸上洋溢的笑意倏然就没了,接过易柏还来的婚服一把将其丢在地上,红着脸蛋道:“乱来,哼!土神要搞清楚,奴家这样如花似玉的放在哪里不是一堆人追捧?奴家能看上你并与你成亲乃是你的福气,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易柏自然知道像九里红这样的女人怕是一辈子从人到鬼都没有碰到过能拒绝她的男人,可偏偏易柏就是这么个粗人,眼里心里装着的除了忠贞二字,便是打打杀杀,对女人只有尊重绝无二心。
“不论如何,还请堡主别太为难我了。我知道在我昏迷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关于苏木、九重天、甚至如今人间的安危,恕我无礼,分不出这个心思来与你拉扯。”
就在这时,易柏正要将岱渊收回,转头看向于观南和季冥渊,九里红却从衣袖里飞出一条红绫出来,向着易柏后背攻去,易柏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岱渊掷向身后,用其旋转的气流震开了红绫。
于观南和季冥渊在一旁看得起劲,见九里红动起了手,也都站了起来。
“堡主这是作何?动手可就违反赌约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于观南收了那副看戏的表情,转而严肃地看着九里红。
九里红斜了他二人一眼,对着易柏怒道:“奴家见过那么多男子,从没见过你这么绝情木讷的,倒像是一根灌了铅的木头,风来吹不倒,更无法连根拔起!”她气得脸色愈发通红,收回红绫,气愤地坐回了骷髅座椅上。
易柏压根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走到于观南和季冥渊案桌前道:“两位还要看戏吗?还不走?”
于观南扫了九里红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季冥渊,“赌约……”
易柏‘啪!’的一掌拍在案桌上,“赌约!赌约!你俩应下这所谓的赌约前可有问过我没有!于公子最知晓我的脾性,还……这不是捉弄我吗?”
于观南羞愧难当,他确实有这个想法,于是没敢吭声,倒是季冥渊开口道:“土神莫怪,赌约一事实在不好意思。”
易柏原本有些气愤,听到季冥渊这话,一脸奇怪地看着他,有些恍惚,他莫不是天魂出窍太久,脑子不清醒了,九幽执掌者是会这样和人说话的?
没想到思绪错综复杂的情况下,那边的女人却怒道:“想走?!想什么呢?赌约都还没有结束,大人这是要违约?”
九里红这一声音将易柏拉了回来,而后继续瞪着于观南,只听于观南小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土神大人……”
季冥渊也道:“和女人较真,实在不是个男人。”
易柏:……
于是乎,易柏默默将此事忍了下去。
第二日,九里红像是改变了策略,从刁蛮强势的鬼界堡堡主,转变成了温柔可亲的邻家姑娘。她自认为易柏吃软不吃硬,说不定自己转变态度,能拿下这千年铁树呢。
不过转变太快,跟随她多年的小鬼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倏然听到它们堡主温柔如细雨的声音时,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见到她眼神一变,才屁颠屁颠去为刚起床的易柏穿戴衣裳。
易柏欣然接受,不料一出门,九里红扑了上来,软绵绵道:“大人起来啦,昨夜可睡得舒服?”
说到昨夜,易柏原以为九里红会因为他说的话而放弃,没想到他入睡前,倏然从房外冲出三两只小鬼,一番动静后,不仅为他洗簌完毕,还在房里点上了安睡香,就连硬邦邦的床榻都换上了一席棉垫。
说实话九里红虽然是牵红线的,看上去久经情场游刃有余,但这千年来还真没历经情事,对于易柏也不见得就是真的喜欢,大抵是八字与其互补,在她的这一生中也算是个特别的存在。
易柏侧身躲开了九里红,令其扑了个空,淡然道:“堡主别白费功夫了。”
然而九里红也不恼,依旧笑盈盈地跟着他。
鬼界堡最多的便是石头,各种各样的灰色石头,有的石头像是一座假山,有的如同巨型陀螺,还有的宛若大山……易柏闲来无事便在这些石头之间来回穿梭,九里红像是他多出来的尾巴,一路跟随不曾掉队。
于观南和季冥渊透过灰色阴森的窗户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他们相互依偎着,从窗外看倒像是一对灵气颇重的仙鹤,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细看之后却又觉得相得益彰。
九里红跟了易柏三天,三天来易柏都是恭恭敬敬,有问有答,唯独提到成亲与儿女私情,他只字不答。
第五天,九里红在戏台子上专门为易柏准备了一曲《鸳鸯戏》。易柏被迫坐在台下当听众,与其一起的还有于观南和季冥渊。然众使台上的女子唱的戏曲如何精彩,台下的人却只想着将心中对这场赌约的不满又尽数吐出。
于观南被易柏说烦了,假装看戏似的对着九里红喝道:“漂亮!不愧是堡主,唱得好!”他转而看向季冥渊,“你说是吧冥渊?”
季冥渊道:“是呀,这样的戏曲更接近人间,倒不像苏木的红白喜事。”
易柏被突然打断,眼里都要溢出火焰了,奈何这两人根本不看其脸色,继续在那就着戏曲聊起了天。
九里红的红绫缠上了易柏的身子,他就这么猝不及防被拉到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