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两人重新回到了鬼界堡。

九里红不在，两人便自个儿收拾了一间屋子，暂时住了下来。

石头搭成的小屋应有尽有，一盏鬼火足以照亮屋子。

于观南坐在桌子边上，看着远远靠在房门上的季冥渊。莫衍在季冥渊胸口留下的伤虽然愈合，但却使噬魂钉留下的伤口愈发疼痛，他一路上都在隐忍，于观南早就发觉了。

以季冥渊的脾性，就算下一秒会消失他也不会走漏一丝风声，毕竟千年来，没有人会认为他脆弱，也不会有人承认他会受伤。再加上他高高在上惯了，必然也过不去面子这道关卡。

于观南在石碗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拿起碗喝水的间隙，才缓缓开口问道：“楚乌一族不是你杀的，你为何要欺骗莫衍？”

季冥渊这才将游离的目光落在了于观南身上，对他轻笑，“九幽厮杀，恶鬼吸收玄月光辉都会‘走火入魔’，嗜杀成性，只不过不同的恶鬼‘走火入魔’的方式不同。那一百一十六只楚乌是在厮杀最火热时化了形，一化形便成疯魔，它们一路厮杀到了玄冥殿前，被新生的极恶鬼啃食殆尽，只余下了几节骨头。”

“那些骨头其实并没有藏在玄冥殿下，而是被丢到了炼狱，烧成了灰烬。”

于观南点了点头，总有鬼怪将九幽执掌者描述成十恶不赦、邪魅恐怖的存在，可是这无穷恶鬼的处事风格却充满了人性、甚至神性。

“我以为我已经很慈悲了，没想到还是比不上你呢，冥渊。一只楚乌很难在世间存活下去，这东西虽然在九幽地狱，但却最重情谊。莫衍把你当作仇人，那报仇就成为了他的目标，你没有拆穿他对你的误会，还骗他你并非杀不死。”于观南无奈地笑道。

“他也不该这么死了。”季冥渊走到了桌前，坐在于观南身旁，侧身凑到他面前，“观南这是对我有意见了？”

于观南并没有被他这突然的行为吓到，而是用双眼与他逼视，片刻后，眼神逐渐往下走去，停留在了季冥渊胸口处。那地方没有心跳，于观南却能清楚的看清季冥渊因为运转法力导致的胸口此起彼伏。

“对呀，有点意见。”于观南道。

季冥渊：“什么意见？”

他凑得很近，几乎要吻到于观南的嘴唇，寒冷的气息已经喷洒在了于观南鼻尖。

于观南将头一转，趁其不备一手抓住了季冥渊的衣领，往下一拉，露出了他胸口那道狰狞的口子。

季冥渊被他这一动作弄得一个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晚了。

那伤口已经腐烂了，淤血和烂肉搅在了一起，在森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不偏不倚正中心脏。

若是活人，已经死了。如果不是季冥渊的血肉僵硬没有生机，这么长时间，腐烂的便不会只是那一小块肌肤了。

于观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口生疼。

季冥渊赶忙将衣服拉上，有些不知所措。

“我要怎么做？”于观南双眼通红的看着他，“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护住你，你告诉我，季冥渊！”

“我……”季冥渊轻声道：“不疼的，没关系。”

他伸手捞过于观南的脑袋，低头亲吻了他，浅尝辄止如同蜻蜓点水。

“你活着，便是对我最好的保护。我们都是疯子，谁也离不开谁。至少我死不了，等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后，你亲自带我去云霁山取回半天妖，好不好？”

于观南才不相信他的话，狡猾的恶鬼总是会骗人，事后都会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季冥渊见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儿变化，干脆得寸进尺将人拥在了怀里，使尽浑身解数哄骗道：“观南要是不陪我去取，那我一个人去也行，然后把自己困在云霁山再一千年，给你赔罪可好？”

“不好。”于观南道：“你每次被我揭穿后都是这样，季冥渊，我不是三岁小孩，哄我至少要拿出实际行动出来。”

季冥渊松开于观南，一双炙热的眼神仿佛要将于观南盯穿，他用富有磁性的声线道：“那用成年人的方式哄，可以吗？”

说罢，季冥渊双手便不安分的在于观南身体上游走，惹得于观南一个哆嗦。

“你想得倒美。”于观南道。

季冥渊凑到他耳边，“难道观南不想吗？”

于观南被说得面红耳赤，偏偏季冥渊压下身毫不客气地吻住了他的嘴唇，将人推推搡搡压倒在了榻上。

于观南根本推不开身上的人，再加上被季冥渊吻得天旋地转，浑身的力气像是被吸干了一般。

许久，季冥渊松开了他的唇，搂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颈间笑道：“开玩笑的，观南好好休息，一路奔波也累了。”